第 28 章

阮雪臣終於將先前的畫揉了。

他猜秦攸大約還是在為他說謊的事不高興,早出晚歸,不知在幹些什麽。阮雪臣也拉不下臉來表現得太熱絡,隻能淡淡地叫他來吃飯,去洗澡,晚上被子蓋好。

這日他鋪了一卷歙紙,拿些花鳥練手。一枝枇杷畫得很得他意,幾個麻雀卻始終覺得差點意思。

皺眉歎氣時,秦攸悄無聲息地從外麵進來,道:“我出去一趟。”

“噢。”阮雪臣正不知說什麽才好,以為他又要冷冷地轉身走開,秦攸卻偏頭看了看桌上的東西。

“你要麻雀嗎?”

雪臣看著秦攸走到庭中樹下,忽然騰身而起,身子小貓似的一縮一展,落到地上時,手裏已經握了一隻鳥兒。他回到屋裏,神情專注地拿根細繩綁住它的腳杆兒,係在筆架上,弄好便走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心思實在難測。阮雪臣搖搖頭,專心去看那隻唧唧叫喚的麻雀。

勾了幾筆,雪臣忽覺芒刺在背,像是被誰冷冷盯著。他心念一動,隻道是秦攸又回來了,還跟往常一樣,抱著臂斜倚在門框上。回頭去看,卻是蕭圖。

阮雪臣本是滿目的溫柔,立刻冷了下來,扭頭繼續作畫。

蕭圖也不進來,依舊笑微微靠在門邊看著他。

他心神不寧地畫壞了兩張。那小東西嚇得不輕,拉屎拉得汙了他的鎮紙。雪臣皺了皺眉,擱下筆去尋東西來擦拭。

蕭圖這才走進屋來,把桌上的麻雀捉在手心裏,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腦袋。雪臣不及阻攔,就見他手指飛快地解了繩子,把它放到窗外去了。

阮雪臣本不欲理睬他,這時不得不道:“你搗什麽亂。”

蕭圖笑道:“這捆住了的,哪有外邊活潑潑的有神。來,看那樹上。”自說自話地從背後擁了雪臣,推到窗邊去,把下巴擱在他肩上,向著梧桐濃蔭處道,“看見了麽?”

雪臣望了望,生氣道:“你消遣我。分明什麽也沒有。”

“噓。”

他是精通騎射的人,眼力自然也比阮雪臣好得多。“你看,那邊的枝椏下麵,是不是有一隻肥的?”

“……”

“真看不見?那片有點紅的葉子右邊。嘴巴還是黃的呢。今年的雛鳥。”

雪臣依言找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呆呆看了一會兒鳥,覺得蕭圖正笑眯眯盯著他看,連忙掙開了,走回桌前去研墨。

“王爺有何貴幹?下官同您,應當無話可說了。”

蕭圖訝然道:“真的麽?我怎麽記得阮大人還欠我一回?”

阮雪臣驚怒道:“你胡說什麽?”

“不會吧,大人真的不記得了?那日在船上……”

雪臣急急打斷道:“那日的事不須再提。”

“可是……”

“不須再提!”

“可是大人又欠下了一回。”

“胡說!明明都……都,都還清了。”最後幾個字,低得幾乎沒了聲音。

蕭圖輕笑一聲,欣賞著他窘迫不堪的模樣,好一會兒才道:“阮大人,你那時明明醒著,可不能裝不知道。”

阮雪臣心下忽然打起鼓來,惶惶然望著他。

“我可以為大人,細細地重述一遍……”

“不!不必了……”

傷心地哢嚓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