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走出去的時候,那人正被守衛的將士按在了地上。

張欣的手上還依稀沾著點孟夏的血,他麵無表情地走到了那個擅闖的人麵前,卻是不看他,而是看向那幾個守衛:“我剛才說什麽你們沒有聽見是麽?還是說沒官沒職,所以我說的話便無所謂是嗎?”

“不,不是的。”守衛的將士聞言連忙否認。

“不是?嗬,若不是,你們兩個人連一個人都攔不住嗎?這種兵留著有何用?”

將士頓時急了,按著那人的動作也加大了不少:“張大夫,不是我們攔不住,是這人闖過來的時候,使了點陰招將我們兄弟二人給困住了,我們這才想辦法逃了出來,已經第一時間趕到了。”

張欣聽到他們這麽說,卻沒有半點神色放鬆的意思,反而越加冷冽:“所以你在戰場上,也要這麽找借口麽?”

“……”兩個守衛的將士一時間麵麵相覷,卻是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才好。

“你們是軍人。”

一句話落,兩個守衛的將士麵色皆是一怔,隨即都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我們的錯,我們自會去認罰。”

張欣這才點了點頭,算是對這件事情不再追究,然後這才慢慢蹲下身子,望著那個掙紮的人伸出手來,袖子慢慢往下滑了一些,眾人這才發現他的手裏赫然握著一把鋒利的刀。

上麵的血液未幹,就這樣貼在了他的臉上,頗有幾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給你一次機會,說,闖進來做什麽?若是回答的不好,那就隻有請你去地獄走一趟了。”

那人麵色一變,趕忙張口解釋道:“張大夫,我不是有異的,還有那什麽所謂的奸計也是誤會啊。我不知道你在忙,隻是因為兄弟受了重傷,想要請你前去醫治保命。”

張欣歪了歪腦袋,將視線落在那兩個將士身上,其中一個高個的見狀連忙開口道:“確實有一個人重傷昏迷了,情形很不樂觀。”

那被壓著的人左手動了動,似乎是想示意將士將自己鬆開。

張欣卻是眯了眯眼睛,仔細問了一句:“哦?重傷?什麽樣的重傷,可有去核實過?”

“已經派人去核實過了,是刀傷,傷口很深從右胸一直劃到左腹,幾乎已經能夠見到內髒。”

本以為張欣聽完以後,會對這人從輕發落一些,誰知張欣不僅沒有如此,還冷笑了一聲道:“你想救他?嗬,你說出來不覺得好笑嗎?”

“張大夫,我不明白的意思,我確實想救我的兄弟,如此冒犯了你,我向你賠罪就是。”

“不用。”張欣慢慢站起身來,緊接著竟是猛地抬腳就要狠狠去踩那人,他這一下十分用力,在加上發難的時機太過突然,便是押著他的將士都吃了一驚,一時間手裏的動作便鬆懈了兩分。

眼看著腳就要落到那人身上,哪想那人很軟掙脫了將士的壓製,隨

即用左手狠狠地托住了張欣的腳。

“嗬。”張欣冷笑一聲,手中的小刀竟是直直刺穿了那人的整個手掌:“愣著做什麽,抓起來。”

兩個將士完全不明白這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愣愣地對視了一眼,然後立馬服從地將那人重新壓在了地上,不允許他再動彈。

倒是那個高個子的將士沒忍住又問了一句:“張大夫,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很簡單啊,他要賠禮道歉的不應該是我,而是他口中那個兄弟。”

“他給他兄弟道歉?為什麽啊?”

張欣一邊把弄著手中鋒利的小刀,一邊淡淡地開口道:“還能為什麽,誰叫他就是重傷他口中那個兄弟的凶手呢?”

張欣此話一出,全場寂靜,那兩個將士簡直驚呆了,竟是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驚詫地開口繼續問道:“張大夫,你怎麽知道是他重傷了那個人的?你明明根本沒有見過那個人啊。”

“很簡單,他身上的味道,以及他是個左撇子。”

“……不是很懂。”兩個將士聽了解釋也是雲裏霧裏,怎麽想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哪裏就簡單了,明明很是複雜才對啊!

張欣顯然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他們內心的想法,實在是他們現在發懵的表情真的是一點都不加掩飾。

“哎。”張欣緩緩歎了一口氣然後這才開口道:“你們啊,稍微用下腦子好嗎?他身上雖然可以掩飾過了,但是卻有一股血腥味。”

“作為將士,身上有血腥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一點怎麽就引人懷疑了?像我們身上也會有血腥味的。”

“對,你們是有,但是你們需要可以掩飾嗎?”

“啊?哦!原來有問題的不是他身上有血腥味,而是因為他費盡心思地想要掩飾身上的血腥味!”其中一個將士恍然大悟道。

“對,他闖進來那麽風風火火,急急忙忙,看樣子確實很著急的要找我的樣子,但是如果真的很急,他幹什麽還要花時間去掩蓋身上的血腥味。若他真如自己所說在意自己兄弟的性命,這個舉動就太說不通了。”

另一個將士直到聽到這裏才真的反應了過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仍然不可置信一般。

“那這和他使用左手又有什麽關係?哦,對了對了,這麽說你剛才踩他就是為了確定他是不是左撇子?”

“人在危急時刻,自然用到的都是自己的慣用手,我確實是在試探他,你沒有說錯。”張欣點了點頭,看著那人一雙眼睛不斷遊移,就是不敢和自己目光接觸,他便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你們如果用刀傷人,想一想那個傷口的走向是怎樣的。”

“傷口還分走向?”高個的將士下意識地念叨了一句,隨即抬起自己的右手下意識地在空中模擬地劃了劃,隨即喃喃道:“就這樣啊。左上到右下……哦!!!不一樣

,和那個重傷的人身上的傷口走向不一樣。”

另一個將士想了想卻是開口都:“可是我覺得我正手反手都能夠用啊,光是走向不能判斷吧?”

“對,光是走向不能判斷的話,在加上深度來推測施力點便可以判斷。”

“聽不明白,不過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兩位將士已經放棄去思考了,幹脆破罐子破摔地點了點頭,表示了對張欣的佩服,因為這個被壓製的人的神情和動作,顯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他是被別人派過來故意搗亂的!?靠,原來是個叛徒,弄死弄死!”

張欣點了點頭卻又馬上搖了搖頭。

“額,張大夫,你能說話麽?你這樣點頭又搖頭的,我們看不明白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張欣看著這兩個將士,就跟看兩個活寶一樣,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終於知道為什麽陛下不帶你們上戰場,而讓你們留守了,你們簡直是……好吧,算我服了你們了。本來想著少說些話,提升一下自己的形象來著,你們這不是逼我多說一些嘛,哎,真是沒有辦法啊,那我就說一說吧。”

“……不,其實你的話一直都不算少來著。”兩個將士在心裏異口同聲地默默吐槽道。

張欣將手擱置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這才接著開口道:“你們知道他是誰派來的嗎?知道這之後究竟牽扯了多少事情嗎?知不知道活人比死人的利用價值要高得多,再沒有挖出他身上的秘密前,就直接弄死,你們是有多單純,送上門的線索,自己斬斷,你們是想等著敵人在暗中嘲笑你們蠢麽?真是的。”

張欣說完,兩個將士都有些委屈,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才好。

倒是那個人聽說自己不用死,神色放鬆了一些。

哪知下一刻張欣就把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來,麵上還帶著十分親切的笑意:“對啊,你不用那麽快就死了,是不是覺得特別開心。實話告訴你,我其實也特別開心,我一直想要用活人做一些實驗來著,但是畢竟太過殘忍又不人道,這些事一直沒有機會去實踐,而你這個時候送上門來簡直是錦上添花,雪中送炭,你都不知道我心裏到底有多歡喜。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地就死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欣頓了頓,下一句話時卻是忽然收斂了笑意,冷冽地望著那人一字一頓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

明明隻一句話,但是那人卻是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仿佛真的預料到了那樣的畫麵。

“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一切立刻馬上告訴我,也許我會考慮給你一個痛快,要不然我倒是有的辦法對付你。你也知道的,我們做大夫的,除了會救人的醫術,毒術其實也相當不錯,你說我要在你身上到底用什麽毒比較好呢?還是像齊國這邊一樣在你體內養著蟲子,唔,我想了想,不如一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