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從未想過,自己一念之差,竟然再次害死了一個無辜之人。

她記得那司機眉眼和善,為人忠厚老實,上輩子在慕家一直勤勤懇懇,從未背叛,可這次隻不過是幫忙開了一趟婚車,卻在半路上死於橫禍!

慕天晴十分確定,這次車禍的主謀是權勁,又或者說是權勁身邊的人。

隻是,她一時難以確定主謀具體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但無論是誰,權勁都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她氣得不輕,心中的毀滅欲,令她恨不得親自手刃了那群罪魁禍首!

“刺啦——”

一聲裂帛聲響起,衣帽間裏掛著的婚服被她撕成兩半。

慕天晴冷著臉,將破爛的婚服扔進了壁爐裏焚毀,幸好她隻是陪權勁演一場戲,幸好她提前就有了自己的部署和規劃。

倘若她腦子進水,對權勁有了那麽一絲絲憐憫和心軟,現在葬身大海,粉身碎骨的人,就是她了。

慕天晴縮在壁爐前,親眼看著慢慢被大火燒成灰燼的婚服,眼裏倒映著火光。

她想起了表哥的慘死。

如果她再不行動,接下來遭殃的無辜之人隻會越來越多。

也許,她能改變上輩子一部分人的命運,可隻要權勁不和洛依依這兩個毒瘤還活著,就會有人犧牲!

“大小姐,現在怎麽辦?警察來了,外界目前都以為您已經出事,我們要不要出麵澄清?”

林岩臉色有點焦急,現在的情況完全在預料之外。

即使是做慣了公關工作的金牌助理林岩,也感到有些棘手。

慕天晴抱膝坐在地上,搖搖頭,“計劃終止,先應付警察。”

慕明洲今天一整天都在家,為了配合女兒,他甚至請了近乎半個月的假,今天這樣的情況,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此刻正冷著臉在客廳裏接受警官的調查。

“趙警官,這件事必須嚴查!我絕不相信這是一場意外!”

“慕總,您先冷靜一下。”

“這要我如何冷靜?”

慕明洲氣得胸口痛,一扭頭,看見趙警官身旁那道頎長的身影,臉色是更加難看,“還有你小墨,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女兒,為什麽連這麽可怕的安全隱患都沒有提前察覺?”

墨少欽抿唇不語,站在趙警官身旁,任由慕明洲發泄怒火。

褚四都有點聽不下去了,“慕總,您講點道理啊,現在是慕小姐和權勁結婚,路上出了事,不是和墨爺結婚,路上出的事。”

“褚四。”墨少欽冷冷製止褚四的無禮,沉聲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褚四:“……”

他家爺沒救了,被人戳著脊梁骨欺負,居然都不還口。

慕天晴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一幕。

男人長身玉立,聖潔絕美的麵容透著一絲冰冷寒意,慕明洲的指責和數落,他竟照單全收,一絲被冒犯的不忿都不曾有。

慕天晴頓時有點心疼,“爸爸!”

她打斷了慕明洲的話語,扶著懸梯走下樓。

趙警官原本還有點對這豪門之間的情感糾葛感到摸不著頭腦,當他看見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慕天晴時,更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你……這是怎麽回事?”

趙警官不由看向了身旁的墨少欽。

“我來解釋吧。”

慕天晴沉聲開口,“我根本就沒上那輛婚車,趙警官,我爸爸說的沒錯,這件事絕不可能是一場意外,我和權勁兩年前就領了證,感情一直不和,他有他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朱砂痣,各玩各的,但當我要和他離婚的時候,卻遭到了他的強烈抵觸。”

“這次的婚禮,是他要辦的,我隻是假意答應,可沒有想到,路上卻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故,如果我真的心軟,坐上了那輛婚車,趙警官現在恐怕連我的屍首都找不到了。”

慕天晴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希望趙警官對外封鎖消息,暫時不要透露我還活著這件事,是狐狸總會露出馬腳,這麽想讓我死,我若真的死了,真凶不可能沉得住氣的。”

趙警官是墨少欽帶來的人,聞言不由抬頭看了男人一眼,接受到對方的肯定眼神,他才點了點頭,“慕小姐請放心,那輛肇事貨車司機已經被逮捕,我們會嚴格審訊,還您一個公道。”

趙警官做好筆錄之後,便帶著人手離開了慕家。

客廳裏很快恢複寂靜。

慕明洲眼神複雜的看了墨少欽一眼,沉聲道,“你好好陪陪天晴,我去協助警方查案。”

說完,慕明洲識趣地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了慕天晴和墨少欽。

男人眉頭緊蹙,伸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哭了?”

慕天晴眼眸泛紅,布滿了血絲,不過她並非哭過,而是因為憤恨,她搖搖頭,“我哭不出來,老張死了,他家裏還有兩個女兒在上學。”

墨少欽看出了女孩心中的脆弱,她並不是因為權勁下手害她而傷心絕望,她是對那個慘死的司機感到愧疚,就如當初王淺堔的死一樣。

“他的後事,我會安排好,你不用操心,至於他的兩個女兒,上學與工作,我會開綠色通車。”

慕天晴知道,墨少欽的本意是安慰自己,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她無奈的笑了笑,“我想,對於老張的孩子來說,他們大概更想要的是讓爸爸活過來。”

“天晴,別鑽牛角尖。”

墨少欽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旋,越深入接觸,他就越發覺得女孩包裹在堅硬外殼下的心有多柔軟和脆弱。

哪怕她裝得再冰冷不近人情,骨子裏始終還是從前那個善良的小姑娘。

“人死不能複生,老張忙了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不就是供兩個女兒上學,讓她們的人生走得更順更平坦麽?我知道這麽說,有點自私冷血,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與其愧疚,不如補償。”

與其愧疚,不如補償。

慕天晴抬頭看向墨少欽,漆黑的杏眸越發冰冷,透著濃鬱的恨意,“你錯了,光是補償還不夠,我要讓罪魁禍首受到應有的懲罰。”

“你想做什麽?”

墨少欽眸色沉了沉,寒聲道,“天晴,夏國不比新羅,有些事,你必須三思。”

“我管不了那麽多。”

慕天晴冷冷道,“我現在隻後悔,當初居然沒有親手殺掉洛依依,如果我當時沒有婦人之仁,老張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