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無法判定慕大小姐死亡,慕家那邊的起訴就有轉圜餘地,至於死的司機和婚車裏的其他人,隻要身份普通,家屬都可以用錢來和解。”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權勁心情沉重無比,僅剩的良知在一次又一次掙紮中沉浮。

而另一邊,慕天晴自從假死後,就一直沒有露麵。

畢竟她死和沒死,給對手造成的心理壓力是截然不同的。

隻是,她還是低估了對手的毫無底線。

當慕天晴從趙警官那裏得知,對方一口咬死沒有打撈到她的屍體,不能判定故意殺人成立的時候,慕天晴氣得眼睛都紅了。

“在他們眼裏,老張的命,不是命?”

“司機和富家千金的命,價值還是有區別的。”墨少欽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中捧著一本財經書籍。

這裏是他專門為了給慕天晴隱身購置的一套大平層,從事發之後,他就帶著女孩轉移到了這裏。

幾天下來,兩人朝夕相處,十分和諧。

慕天晴聽見墨少欽的話,捏緊了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不可能一直躲著,遲早有一天,會暴露的。”

林岩的電話此時打了過來,“大小姐,老張的妻子今天又來別墅了。老張出事後,消息封鎖,家中並不知道老張的情況,但是老張平常有個習慣,每天晚上都會給妻子打電話。現在連著七天老張都不接妻子電話,他的妻子起疑心了,而且新聞報道上關於大小姐您的死訊傳得沸沸揚揚,她不可能沒看到。”

慕天晴聞言蹙眉,“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現在是老張妻子帶著兩個女兒守在慕家大門外不肯走,說是非得見到自己的丈夫才行。”林岩十分頭疼,“慕總為了安撫她,給了她一筆20萬的撫恤金,謊稱老張跟著太太出差去了,但是他妻子不肯收,還愈發加重了疑心病。”

慕天晴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必須出麵了。

老張是受了她的牽連,如今快到他的頭七,如果再不給家屬一個交代,慕天晴良心難安。

“知道了,你安排老張妻子進屋坐,我待會兒回來。”

慕天晴掛斷了電話,深深歎了口氣。

墨少欽此時已經放下了手頭的財經雜誌,抬頭看著慕天晴,“你真打算回去?萬一被人看見怎麽辦?”

“看見也沒辦法,我不能當縮頭烏龜。”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

墨少欽站起身,拿起車鑰匙,走到她身旁。

慕天晴裹得嚴嚴實實,回到慕家,一進屋,老張妻子像是見鬼了一樣,嚇得驚聲大叫,“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張太太,您別害怕,我是人,我還活著。”慕天晴將事情的起因經過娓娓道來,語氣慚愧,“我知道,你一定早就有了預感,可很抱歉,老張真的出事了。”

“你意思是,老張成了你的替死鬼?”張太太終於反應了過來,“哎呦”一聲坐在地上哭天搶地起來,她的兩個女兒也在一旁默默流淚。

慕天晴十分慚愧,伸手遞來一張支票,“張太太,這筆錢你先拿著,給家裏貼補一點家用。老張的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我一定會讓凶手得到應有的懲罰。”

張太太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30萬,她直接把支票撕了,“30萬就能買來我家老張一條命嗎?慕大小姐,你良心過得去嗎?”

“對不起。”慕天晴低頭道歉,知道自己給少了,又重新寫了一張遞過去,這次給了200萬,對於普通家庭來說,200萬已經夠一家三口吃喝無憂地過上好幾十年了。

張太太含著眼淚再次將支票撕了,“我要我家老張活過來!”

慕天晴心情沉重,她沒有讓死人複活的本事,唯一能做的隻有彌補活人,“張太太,凶手已經抓到了,我會請最好的律師打官司,讓他們判處最重的刑法,以慰藉老張在天之靈。”

張太太傷心欲絕得哭暈了過去。

慕天晴歎了口氣,交代了林岩幾句,便轉身離開。

她沒有想到,她和權勁之間打的第一個官司,不是離婚案,而是故意殺人案。

權勁以為,很快警方就能打撈到慕天晴的屍體,可沒想到幾天後,警方還是立案了,可這次案件卷宗裏,受害人名單竟然隻有一個名叫張達的司機。

權勁並不認識這個司機,他的律師跑了一趟警局後,帶回了答案。

原來這個司機是慕家的司機,也是海市警方通力合作數日,打撈出的唯一的受害者。

權勁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

警方為什麽在沒有打撈到慕天晴屍首的時候,就立案了?

這根本不合常理,慕家難道不追究嗎?

不要說慕家了,就連替他去接親而無辜枉死的張助,他的家人這幾天都拉著橫幅在權氏集團門口叫囂,說要給兒子討回公道。

可慕氏,除了一開始在網絡上公布的離婚協議和千字小作文,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權勁層多次前往慕宅想要拜訪慕明洲,都被拒之門外。

權勁也不傻,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狀況,打得他措手不及,所以才思維混亂,現在定下心來稍一思索,就察覺到了貓膩。

他專程調查到了張達的家,派人跟蹤了他的老婆孩子多日,終於有一天,讓他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一道瘦削清麗的身影從低調的奧迪車裏下來,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進了張達家的單元樓。

但是數分鍾後,又拎著東西背影落寞地走了出來。

路虎車裏,權勁一雙鷹目死死瞪著,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上了奧迪車的清麗身影。

是慕天晴!

她還活著!

這麽多天以來,權勁被她的死訊折磨得肝腸寸斷,而她卻活得好好的,甚至每一天都和墨少欽待在一起!

權勁的眼底升起了濃濃的恨意。

好,很好。

慕天晴,耍我很有意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