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三年時間,他就設計害死了當初極力反對自己和女孩在一起的女孩父親,以及三個兄長,時家的頂梁柱倒下,偌大的家產後繼無人,宗族之間開始各種爭權。
從小被父兄護在羽翼下的時音終於見識到了人性的險惡,而權聽白則在此時,以一個救世主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她身邊。
他猶記得少女看見他時,眼裏的驚喜和希望。
她撲向自己的懷抱,眼裏全是委屈的淚水,他從她切切的眼神裏,看見了思念和牽掛,他很確定在他消失的這些年裏,她還一如既往的深愛著自己。
可那五年時光對他來說卻如一個世紀般漫長,他經曆了很多事情,嚐到了權利和金錢的滋味,也忘記了曾經對她抱著怎樣一種心情。
唯一剩下的,隻有那一絲被滿足的勝負欲。
權聽白承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如果他知道阿音那麽純粹的愛著他,他一定不會做那些傷害她的事情。
後來沒過幾年,他就厭倦她了。
在她最愛他的時候,他對她隻有一次次的傷害,戲弄與拋棄,他親手在這張純潔的白紙上胡亂塗鴉,看著她被自己摧毀,殘忍地冷眼旁觀。
可是,他低估了她的韌勁。
他一次次的拋棄,一次次的戲弄,她一次次地找回來,一次次的用茫然無措的眼睛充滿信任地看著他。
她是他從未見識過的倔強姑娘,喜歡他,就一直堅定地喜歡。
他的心是肉長的,他也會動容,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他已經重新愛上了她,如果不是墨灃的橫插一腳!
如果不是墨灃多管閑事,將時家當年的案子查了出來……
權聽白捏了捏拳頭,忽然感覺手腕處的那道疤痕似乎更疼了。
他回過神,擼下袖管,一口將杯中的紅酒飲盡,“阿音……”
泳池倒映著今晚月光,權聽白似乎看見了那個女子的音容笑貌。
“你好狠啊,比我還心狠……”
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放下杯子,走進別墅。
另一邊,慕天晴將容冰夏送回了容家,看著女孩那張無措的小臉,慕天晴歎了口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冰夏從小就沒什麽朋友,如果母親還在世,慕天晴應該會和冰夏一起長大,成為她最好的朋友。
但陰差陽錯,母親在給冰夏輸血的時候意外過世了,他們也因此老死不相往來了十多年。
“冰夏,你今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個男人強迫你了嗎?”
慕天晴是明知故問,從墨少欽的描述中來看,冰夏並沒有不情願的意向,相反,她似乎和權聽白已經很熟了。
容冰夏比劃著手語,“天晴,權大叔是好人。他今天是帶我認識新朋友,他們會手語。”
“冰夏,你太單純了,不懂人心險惡,權聽白是個心思深沉的男人,他對你目的不純,你還年輕,別被這樣的人誤了終生。”
容冰夏捏緊了拳頭,她知道天晴是為了自己好,可她雖然是個啞巴,也有自己的判斷。
她的感知力,權大叔對她是好的,是善意的。
她活了這麽多年,沒有多少人對她像權大叔這般有耐心。
容冰夏底下了頭,死死咬緊了唇瓣,生平第一次撒了謊,她看向慕天晴,怯怯地用手語比劃:“我知道了,那我以後不和他接觸了。”
“嗯,你知道就好。”
慕天晴鬆了口氣,“冰夏,我記得你會畫畫,我在市中心開了一家設計公司,你明天去那裏幫我畫圖稿吧?”
必須得找些事情給冰夏分散注意力,才能規避掉被權聽白盯上的風險。
容冰夏自然不會拒絕慕天晴的邀請。
第二天,她如約開始了前往工作室幫忙的日子,可也因此多了更多外出的機會。
剛開始,慕天晴每天都會送她回去,但工作室並不是慕天晴的主業,她不可能每天都待在那裏,久而久之,她偶爾不在的時候,容冰夏的私人空間反而比往常寬裕了。
而慕天晴並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冰夏還一直在和權聽白聯係。
容冰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欺騙天晴,可是和大叔認識也挺久了,兩人之間也有了交情,她現在無法做到趕大叔走。
如果大叔來找她出去,她很難開口拒絕。
容冰夏的圈子裏,很難遇到會手語的人,她真的太需要交流了。
【今天我在設計室裏,被那個主創批評了,我偷偷在他的草稿紙上畫了個大王八。】
容冰夏比劃著手語,嘴角帶著調皮的笑。
權聽白看得有些失了神。
他想起最開始將阿音帶回來的那段日子,那個記憶裏的少女也曾這般無憂無慮地纏著他“說”
個不停。
那時,他下班回來後,總能看見她躺在陽台上的一把貴妃椅上,他卸下渾身的疲憊,走過去,躺在阿音身上。
阿音就開始興致勃勃地和他說今天一天的趣聞,門前的那對喜鵲夫婦,公喜鵲出軌啦,牆角的蜘蛛今天居然捕了十幾隻蚊蟲!
一開始,他也覺得新鮮有趣,會和她交流,後來他覺得膩了。
總是老生常談,幼稚得像小學生一樣。
他每天都要經受上千億的生意,每天都要麵對各種刀光血影,這樣的他怎麽可能天天對一些小動物小昆蟲感興趣。
久而久之,他不再“聽”她講話,往往在她講到最有興致的時候,他閉眼陷入了酣睡。
他不是沒有瞧見她眼底的失落,隻不過,那又怎樣?
她隻不過是他豢養在家裏的一隻金絲雀罷了,那麽多年,她的父親都以這樣的方式將她養大了,他隻不過是沿襲她父親對她的方式養著她而已。
可後來他才明白,當給你帶來過光的人,親手掐滅了那束光,痛苦一定遠大於從未見過光的時候。
時音的內耗,傷懷,他從未放在心上。
他享受著她的溫柔,她的愛慕,她那至純至真的愛意滋養著他,讓他在商業場上愈發如魚得水。
可後來有一天,他膩味了這樣的生活。
沒有哪個男人不風流,那晚,他帶了一個女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