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雋絕美的少年愣住了,感受到一隻柔軟的小手,笨拙地伸到他的唇邊,下一秒,酸酸甜甜的糖果滑入舌尖。

這是他第一次吃這種劣質糖果,話梅的味道在味蕾尖爆裂開來,大腦分泌的多巴胺一下子將那些洶湧陰暗的情緒衝散。

他僵硬且麻木地坐在那裏,直到墨灃拎著急救箱衝進來,“少欽,你怎麽了?”

“墨叔叔,漂亮哥哥的手被劃傷了,流了好多血。嗚嗚嗚……”肉丸一樣的女孩這時才紅著眼眶,吧嗒吧嗒掉淚。

墨灃立刻給兒子清理了手指上的傷勢,擔憂地問,“疼不疼?怎麽傷的?”

少年溫和謙遜,維持一貫品學兼優的好兒子形象,“謝謝爸爸,不疼,寫廢了幾張琴譜,撕的時候沒注意。”

一句話輕描淡寫將自己剛才瘋魔的一幕揭過去。

隻是抬頭時,他看見了躲在門後那張與他幾乎一個模子複刻出來的漂亮麵孔,時音幽暗的眼眸隔著門縫一瞬不瞬盯著兒子。

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直到顏錦夕走過去,用手語對她說了什麽,女人眼裏的幽暗才慢慢淡下來,露出久違的笑容。

那是墨少欽第一次看見母親笑,記憶裏,那個美麗的女人不是在發瘋自殘,就是清醒後的鬱鬱寡歡。

一隻柔軟的小手忽然攀上他的指節,完全陌生的感觸,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哥哥,我媽咪對你媽咪說,你好勇敢。”小小的胖妞把手卷成了喇叭狀,向他說悄悄話,“你媽咪對我媽咪說,她為你感到自豪。”

自豪?

少年渾身一震,清雋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

大人們走後,他冷冷揮開小家夥的手,“下次不要胡說八道。”

“我沒有!”女孩氣鼓鼓的叉腰。

11歲的小少年卻冷冷的想,他遺傳了母親的病,母親又怎會為他感到自豪?如果有一天,大人們發現了他是一個殘次品,一定會毫不猶豫將他拋棄。

他是不被愛的孩子……

自那以後,家裏來了兩個常客,一個是母親的手語老師顏錦夕,一個則是顏錦夕的6歲小女兒慕天晴。

母親時音的狀態越來越穩定,她學習手語的詞匯越來越多,和墨灃之間的交流不再僅限於文字,除此以外,她也開始試著練字,丹青作畫,學著養生,焚香烹茶。

有一天,她竟主動為兒子倒了杯牛奶,“啊啊”得說了些什麽。

少年接過母親遞來的水杯,一動不動站著,直到時音轉身離去,他才僵硬地把牛奶倒進了花盆裏。

墨少欽還不習慣和母親相處,更不習慣接受母親給的食物。

他甚至擔心,母親會在食物裏投毒。

可自此以後,母親開始頻繁地關注他的飲食,有時是牛奶、豆漿這類飲品,有時則是一些好看的小點心。

他不敢拒絕,溫順有禮地接過,卻一次也沒有吃過。

直到那隻小尾巴纏上他……

“哥哥哥哥,你不吃的話,我可要吃了!”小肉丸流著哈喇子,滿眼精光。

墨少欽冷著臉想拒絕,可又殘忍的想,這個煩人的饞貓,被毒死了也好。

“想吃拿去。”

“謝謝哥哥!我最喜歡漂亮哥哥了!”

她天真的目光,讓少年內心升起了一絲罪惡感。

明明討厭她的接近,討厭她流著鼻涕,纏著他問那些腦殘問題,“為什麽白雪公主的爸爸要給她娶後媽?小美人魚最後死掉了嗎?”

明明他是絕緣體,一個眼神連路過的狗見了,都得躲開八丈遠,學校裏,即使他品學兼優,也沒人敢和他做朋友。

他發過多次病,每一次都在大人們麵前偽裝的很好。

同齡人眼中,他是惡魔。

可他那麽危險,卻唯獨嚇不跑這顆肉丸子。

“哥哥,吃了薯片,就要開心起來哦。”那麽貪吃的姑娘,會在他情緒不好的時候,把珍藏的零食送給他。

一次次用溫暖的小手將他冰冷的心髒焐熱……

所以,他後悔了。

他慌張地跑到後院,抱起秋千架上的小家夥用力搖晃,“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女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臉迷惑,“哥哥,你讓我吐什麽?”

“剛才吃的點心。”

“那可不行!”她困意散了,鼓起腮幫,像隻雄赳赳的大白鵝,“吃下去的東西怎麽可以吐出來?!太浪費了!”

“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