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柏昌下來,沈煙立馬起身迎上去,一如往常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舅舅餓了吧?我叫廚房給您準備吃的?”

程柏昌擺了擺手,“沒胃口。”

沈煙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打開桌子下麵的置物格,把幾樣盒裝的點心一一擺在桌子上,“那這個呢?”

程柏昌雖然早就從程家保鏢口中得知了沈煙上午出門後的動向,但還是故作驚訝的笑道,“還是阿煙懂我!這榮記的點心,我是百吃不厭呐!”

他隨手打開一個盒子,拿了塊兒點心送進嘴裏,“還是你有心,不像欣媛,整天就隻會惹我生氣!”

沈煙對他故意的捧高踩低早就習以為常,但笑不語。

程柏昌一邊吃一邊開口道,“今晚我臨時有個飯局要參加,你要是在家裏待著沒意思,就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兒玩兒。”

沈煙眉心微蹙,大年初一怎麽還有人約飯局?並且程柏昌竟然還答應了?

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秦晏舟說的,今天會想辦法支開程柏昌,讓他無暇顧及到她。

難道這個臨時飯局是秦晏舟從中安排的?

沈煙不著痕跡的觀察著程柏昌的神色,“蘇莎還是有些發燒,我正好去她家裏陪陪她。”

程柏昌點了點頭,“也好,大冷天的還是別在外麵瞎逛了。”

沈煙淡淡一笑,如常的囑咐道,“您晚上記得少喝點酒,就算要喝,也先吃點飯菜打底,否則又要胃疼!”

程柏昌欣慰地看著她,溫聲說,“好,我記住了。”

沈煙臉上帶笑,心裏卻是冷的,這種在仇人麵前假裝孝順的感覺,比吞了隻蒼蠅還要難受。

秦晏舟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聯係沈煙,晚上七點,程柏昌剛走,秦晏舟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開門見山,“程柏昌走了?”

沈煙也不拐彎抹角,“你安排了誰約他吃飯?”

秦晏舟道,“他不是一直想結識官場上的人嗎?正好我認識的多,找了幾個長輩幫忙拖他一晚上。”

沈煙有些無語,“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也真好意思耽誤人家的時間!”

秦晏舟輕笑道,“放心吧,我這些叔伯可不會白白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沈煙擰眉問,“什麽意思?”

“燕京政府過幾個月準備新建一座體育館,預計耗資最少一百億,現在正是拉人投資的時候,程柏昌想在他們麵前露臉,就必須掏這個錢。”

沈煙眉梢微挑,半開玩笑道,“雖然是從程柏昌兜裏掏錢,但想想這些錢是我賺的,就沒那麽開心了。”

秦晏舟,“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驚喜,讓你開心開心。”

沈煙好奇,“什麽驚喜?”

秦晏舟神秘兮兮道,“你現在出門,衛風已經開車在程家門口等著了,什麽也別問,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沈煙換了身衣服出門,還不忘叫上江川。

反正已經跟江川攤牌了,也不怕讓他知道她跟秦晏舟隻是假裝分手。

看到跟沈煙一起坐在後排的江川,衛風神色一緊,透過後視鏡盯著江川的臉。

江川對上他打量的視線,擰著眉不爽道,“你這是什麽眼神兒?”

沈煙言簡意賅地出聲解釋,“江川已經知道了,他也是我們這邊的人。”

衛風這才鬆了口氣,發動車子出發。

江川心裏有些酸,連衛風這個“臥底”都知道,沈煙卻瞞著他。

他口吻幽怨的開口,“所以你現在是去見秦晏舟?”

沈煙淡淡的應了聲,表麵雲淡風輕,實則心裏早就充滿期待。

沈煙知道她的車後麵還跟了很多程家保鏢車,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他們先開車去了蘇莎家裏,保鏢們全守在地下停車場,公寓樓的電梯口也有人守著。

三人走安全通道下來,避開了所有保鏢的監視,在夜色的遮掩下出了小區,換乘了一輛提前準備好的不起眼的私家車。

一通操作下來,已經將近八點。

衛風猛踩油門,在半個小時內把沈煙帶到了目的地。

看著眼前巨大的遊樂場,沈煙有些恍惚。

自從程芳菲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遊樂場了。

不是怕觸景生情,而是沒有人帶她去。

她的童年,早就在程芳菲去世的那天結束了。

沒想到那天在申城祁家,她隨口提了一下自己的童年遺憾,秦晏舟就記在了心裏。

站在掛滿花燈的大門口,沈煙遲遲沒有邁步,直到衛風出聲提醒,“三少在裏麵等你。”

沈煙回過神來,緩緩眨了下瞪的幹澀的眼睛,推開了柵欄鐵門。

整個遊樂場燈火通明,卻沒有遊客,顯然是被清場了。

她一路走一路看,最後在旋轉木馬前停下。

五顏六色的小馬上下起伏著,伴著舒緩的音樂緩緩轉動。

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一個遊樂場項目,每次都要纏著程芳菲一遍一遍地陪她玩兒。

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場景,隻不過騎在小馬上對她笑的人變成了秦晏舟。

暖黃色的燈帶照在秦晏舟俊逸的臉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他輪廓分明的五官變得柔和,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沈煙。

兩人一個在木馬上低頭,一個在地麵上仰頭,視線在空中交匯,彼此眼中都有晶瑩的光。

木馬在持續旋轉,沈煙看著秦晏舟一上一下的從他麵前轉過去。

她抬腳跟著木馬轉圈,秦晏舟努力的扭頭看她,正想衝著坐在總控室裏控製開關的陸遠喊話。

沈煙突然跨步上了底台,一邊跟著秦晏舟坐的那個木馬走,一邊朝他伸出手,彎起眼睛笑了笑,“拉我一把。”

秦晏舟稍作遲疑,身體往後挪了挪,騰出一些位置,隨後左手抓住豎杆,微微朝著側邊俯身,伸出右手緊緊握住沈煙的手。

沈煙腿上蓄力,借著秦晏舟的力量猛地在降下來的小馬身上踩了一腳,隨後一轉身就坐在了秦晏舟身前。

木馬上位置有限,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身上明明都帶著冬夜的寒氣,貼合在一起又變成了濃濃的暖意。

秦晏舟環住她的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我今天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