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波怒火還在持續上升,緊接著又有侍應生敲門進來了。
卻不是上菜,而是遞給沈煙一個絲絨盒子,裏麵靜靜地躺著一隻紅寶石耳釘。
侍應生吞了下口水,壓著對火山爆發的恐懼,“秦先生說這隻耳釘是沈小姐之前在「半熟男女」時,掉在包房沙發上的,讓我給您送過來...”
圈子裏誰不知道,一周前,沈煙和秦晏舟離婚當天晚上,在酒吧的包房裏呆了兩個小時,出來時女方鎖骨處有指痕,男方唇上有咬痕。
方珩看向侍應生,神色如常,聲音卻沉了幾分,“你先出去吧!”
沈煙盯著那枚紅得刺目的耳釘,半晌沒出聲,她此刻已經不隻是生氣,還有隱隱的不安和危機感。
秦晏舟此舉,除了破壞這場相親局、阻止她跟方珩合作外,她實在想不到第二個理由。
即便方珩表現出了絕對的禮貌和大度,甚至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但秦晏舟接二連三的挑撥,已經讓她沒辦法以平常心麵對方珩了。
她淡笑著起身,盡量聲音平靜的對方珩說,“抱歉方少,我等下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方珩依舊笑得隨和,“沈小姐太客氣了,那我等你電話。”
寒暄了幾句,沈煙轉身出了包房,神色一秒切換成生人勿進。
守在門口的江川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跟在她身側問,“怎麽了?方珩惹你了?”
沈煙咬著後槽牙吐出三個字,“秦晏舟!”
江川慢了兩秒反應過來,什麽也沒說,卻開始悄悄活動筋骨。
都不用去前台詢問,沈煙帶著江川直接乘電梯上了三樓。
A區301,秦晏舟的專屬包房。
門口,長著一張清秀小生的臉,身高卻逼近一米九的陸遠伸手攔住了想要推門進去的沈煙。
“讓開!”沈煙微微仰頭,一雙漂亮的瑞鳳眼中閃著寒光,輕飄飄地落在陸遠臉上,聲音不算冷,卻讓人不由得心底發寒。
陸遠扯起一抹生硬的微笑,硬著頭皮道,“沈小姐,三少現在不方便見你。”
沈煙眉頭一蹙,身後的江川已經往前邁步,打算動手。
忽然聽到門內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陸遠,讓她進來。”
陸遠立馬收回手,暗自鬆了口氣,“沈小姐請...”
進字還沒說完,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沈煙直接抬腳踹門而入。
陸遠不由地吞了下口水,額頭不受控製地開始冒汗。
江川見怪不怪地上前重新關上房門,在門口另一側站定。
包間很大,大圓桌前坐了十幾個人。
男女都有,沈煙大致掃了一眼,有她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
秦晏舟坐在主位,身旁的女人正在給他點煙。
他斜靠在椅背上,唇瓣緩緩開合,吐出一口白煙,目光懶懶地看向沈煙,“喲,這不是我那剛離不久的前妻嗎?找我有事?”
沈煙冷臉看著他,怒氣都寫在臉上,“你是叫他們出去,還是自己出來?”
秦晏舟麵不改色,“都不是外人,沒什麽需要回避的。”
隔著直徑兩三米的距離,秦晏舟下唇角那塊兒淺淺的咬痕依舊顯眼。
沈煙回憶起一周前在酒吧的場景,怒氣更是層層疊加。
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沈煙隻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好。”
滿桌子的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沈煙,總覺得她越是平靜,後果就越是嚴重。
她轉身去一旁的酒櫃拿了個高腳杯,拿起桌上的紅酒往杯子裏倒。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端著酒杯走到秦晏舟跟前。
“真難為你跟朋友聚餐還不忘盯著我,你送我那麽多道菜,我總該表示一下感謝。”
她看似在禮貌微笑,實則眼中帶著刀子。
秦晏舟唇角彎起的弧度更大,“不客氣,你喜歡的話,我下次還幫你點。”
沈煙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皮笑肉不笑。
下一秒,在眾人的錯愕中,她猝不及防地抬手,一杯紅酒盡數潑在秦晏舟臉上。
包間裏驚呼聲四起,伴隨著順著臉龐往下淌的紅酒,秦晏舟的臉色越來越冷,直至笑意完全消失。
沈煙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緊接著雙手握住圓桌邊緣,猛地一用力,直接掀了桌子。
餐盤酒杯等劈裏啪啦地碎了一地,桌上還處於震驚中的男女驚叫著從椅子上彈起來往後躲。
沈煙隨意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對上秦晏舟複雜的視線,聲音平淡卻透著狠厲,“既然你讓我吃不下飯,那就都別吃了!從今天開始,我跟你死磕到底,科技城的項目,就算我拿不到,你也別想要!”
秦晏舟沉著臉,目不轉睛地盯了沈煙幾秒,終於輕笑一聲,“好,我拭目以待。”
回過神來的幾個女人爭先恐後地拿著紙巾上前給秦晏舟擦拭臉上和衣服上的紅酒。
沈煙懶得欣賞他被蜘蛛精們包圍的場景,轉身大步離開。
包間門口,江川和陸遠正打得激烈。
陸遠聽到動靜要進去,江川攔著不讓,兩人一言不合就動了手。
看到沈煙毫發無傷的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陸遠暗道不好,轉身進了包間。
沈煙麵無表情,但明身上的怒氣沒那麽重了。
江川鬆了口氣,看樣子沒吃虧。
兩人並肩出了鴻運樓大門,門口還跪著秦晏舟身邊的保鏢。
沈煙冷著臉,依舊氣不順,她垂目看著麵前光著膀子打哆嗦的男人,聲音不辨喜怒,“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凍的聲音都在打顫,“我叫...衛...風。”
沈煙沉聲道,“起來。”
衛風緊抿著唇瓣,沒敢動,還是江川上前把他拽起來。
沈煙直視著他,“我雖然沒辦法幫你求情,但可以讓你今後再也不用跟著姓秦的受氣。”
衛風愣了下,半信半疑道,“沈小姐的意思是...今後讓我跟著您?”
沈煙淡淡地嗯了聲,邁步往前走。
江川擰了擰眉,隨手脫下外套丟給呆愣在原地的衛風,“你走運了,還不快跟上!“
另一邊的包間裏,秦晏舟一張臉陰沉得可怕,臉頰上的酒漬已經被清理幹淨,但淺色的上衣卻被紅酒浸濕一大塊兒。
一幫狐朋狗友嘰嘰喳喳地指責沈煙太過囂張跋扈,其中一個長著精致娃娃臉的女人更是揚聲罵道,“真是給她臉了,她算什麽東西?一個寄人籬下的落魄千金,也敢來晏舟哥哥麵前撒野!還以為自己是秦太太呢!”
女人本意是寬慰秦晏舟,給他找麵子,不料秦晏舟非但沒有給她好臉,反而當著所有人的麵冷眼瞥向她。
“沈煙好歹是我前妻,你又算什麽東西?我跟她不管是打架還是鬥法,都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不會說話可以憋著,少在我麵前抖機靈!”
女人被那雙冰冷的眸子注視著,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
秦晏舟的威懾力,不隻是那雙仿佛結了寒冰的眼睛,還有他骨子裏透出的冷傲矜貴。
他隻是坐著,眼眸微微抬起,卻讓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女人膽戰心驚。
女人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發一言,羞憤到滿臉通紅。
其餘人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敢說沈煙一句不好。
秦晏舟臉上帶煩,眼中有躁,隨意擺了下手,“都走吧!”
話音落下不足十秒,包間裏就隻剩下他和陸遠。
陸遠聽著耳機裏保鏢的匯報,淡淡開口,“三少,沈小姐把衛風帶走了。”
秦晏舟頭不抬眼不睜地用手帕擦拭著衣服上的紅酒,淡淡地嗯了一聲,眼底緩緩浮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