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擺放的大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也可以說是障眼法。

真正值錢的東西,全在二樓。

聞樂一眼便看到了牆上的仕女圖,她轉頭問鄭老:“這誰臨摹的,這麽像?”

鄭老一個趑趄,差點把頭磕在門板上,“你個小丫頭片子,眼睛怎麽這麽毒辣呢!”

聞樂不以為然聳了聳肩,這點本事都沒有,那她跟聞老爺子這幾年,可就白學了。

何況真正的仕女圖,應該在博物館呢。

“我以後賣東西,你扯開砸場子啊!”賣古玩的地方,東西真假摻半,就看誰眼睛更毒辣。

當然了,價格肯定也一樣。

畢竟一分錢一分貨。

聞樂湊近看了看,又說:“鄭老,你這畫不會掛在這求欣賞的吧? ”

鄭老冷哼一聲,“我就替你外公考驗考驗你,看看你有沒有退步。”

這種畫,應該掛在一樓。聞樂是這個意思。

鄭老當然也明白,他幹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小心思,帶聞樂和黎清南去了真跡的地方。

黎清南跟聞樂並肩而立,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鄭老這人,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

靠譜是不坑熟人價格,不靠譜是隻坑熟人。

但凡多來幾次,至少有一次受騙。

不過你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價格壓在那裏。

說白了,就是騙外行熟人。

“眼睛睜大點,鄭老可是收錢不退。”聞樂提醒道。

黎清南笑了笑,確實應該擦亮眼睛。

“這兩幅畫是最近拿到手的,吳彬的,雖然不如《十八應真圖》,但也是出自他手的真跡。”鄭老盤著核桃解釋。

聞樂湊近看了看,又拿出專業手套戴上,摸了摸畫紙的質地,她點點頭道:“確實是真跡。”

也就是告訴黎清南可以買了。

黎清南點點頭,但也沒立即定下。

越是想要,價格越高,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聞樂將鄭老拉到一邊,問:“這畫哪來的?因你又找人刨人祖墳了?”

鄭老:“……”

他衝聞樂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才刨人祖墳了,這話可是正規渠道拿的!”

聞樂顯然不相信,抱著手臂看他。

你信不信我舉報你。

鄭老:“……”

這聞洛齊生的什麽外孫女,做事一點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拽著聞樂往外走了點,解釋:“這是別人放我這賣的,我收傭金。”

“對方缺錢?”窘迫到賣字畫,聞樂覺得肯定是急事。

“嗯,老婆得了癌症,據說是傳家寶,不然不會拿來賣。”鄭老眉心一蹙,想抽煙了。

聞樂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傳家寶一般都是傳男不傳女。

在很多人的看來,老婆屬於外姓,打死也不會賣傳家寶。

尤其是這種增值的字畫。

所以這位應該很愛他的老婆。

鄭老歎息一聲,又煩躁道:“對方也是我讀書人,兒子保家衛國英年早逝,就剩下兩個老人相依為命。”

“您不是為了抬價吧?”聞樂懷疑的看向鄭老。

後者被口水嗆了一下,無語道:“我有那麽不靠譜嗎?”

“您何時靠譜過?”聞樂至今記得第一次來店裏的情景,當時自鄭老正在忽悠一個富二代。

從字畫本身,到賣家的悲慘故事,一套接著一套,硬生生讓冤種富二代,用兩倍的價格,買了字畫。

不得不誇獎一句,鄭老的商業頭腦真不錯。

鄭老不想搭理聞樂,問黎清南:“看好沒,看好了買了趕緊走,別打擾我做生意。”

黎清南看向聞樂:你怎麽招惹他了?

聞樂攤手:底細被戳穿,害怕了唄。

黎清南:“……”

鄭老:“……”

“別以為我一個老頭子眼神不好,看不懂你們的啞語。”鄭老冷哼一聲,我!盤著核桃的手勁大了兩分。

黎清南指了指字畫:“就這兩幅了吧。”

鄭老看向聞樂:“你呢?”

聞樂友好一笑:“您不是說過兩天還有好貨嗎?今天就給他吧。”

鄭老哼了一聲:“小狐狸。”

聞樂無辜眨眼睛。

“下去付錢。”

黎清南問:“不坑人吧?”

鄭老怒:“你跟這小丫頭片子在一起,我還能坑你?”

黎清南:“也是。”

鄭老:“……”

一個個的,真晦氣!

看懂他眼神的聞樂:“……”

等刷完卡,鄭老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點了一支煙。

心痛!

換作別的富二代,肯定能多賣個幾十萬。

聞樂輕車熟路坐上駕駛室,見黎清南也上了車,她問:“去哪裏?”

“先送我回嫂子那吧,我把畫給她。”黎清南清楚說哪裏個地址,聞樂不會拒絕。

說不準還能一起吃個飯。

果然,聞樂點了點頭。

啟動車子離開,聞樂沒看到另一輛豪車,停在了他們離開的車位上。

車內。

唐凝看了一眼葉秉延,柔聲道:“秉延,你之前來過這裏嗎?”

葉秉延搖了搖頭:“沒有。”

之前這些事,還輪不到他。

不過現在,葉氏的股份自己占了大半部分,加上公司的高層,已經全部換成了他的人,所以一些交際必不可少。

比如聞老爺子的生日宴。

必須上心。

唐凝見他這麽冷淡,捏緊了手指,她笑了笑說:“裏麵有一家古董店,我打聽到店家最近收了兩幅真跡。”

“嗯,去看看。”葉秉延率先下了車。

唐凝對於他的冷漠疏離,生氣歸生氣,可也別無他法。

她深呼吸一口氣,抬腳下了車。

兩人往巷子深處走,到店門口時,唐凝主動上前道:“鄭老您好,我們想看真跡。”

鄭老早就聽到高跟鞋的腳步聲了,不像聞樂那丫頭,仗著自己穿平底鞋,悄無聲息嚇他。

他睜開假寐的眼睛,待看到葉秉延時,眼睛一亮。

生人,冤大頭啊!

“走吧,我帶你們上樓。”鄭老拿著小茶壺,往嘴裏灌了一口,隨即放到一旁,背著手一邊盤核桃,一邊領路。

葉秉延四下打量,等到了二樓,他目光落在仕女圖上。

“看上了?”鄭老心下一喜,看來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白。

葉秉延皺了皺眉,目光冷冽:“我買贗品做什麽。”

鄭老:“……”

他磨了磨牙,果然不應該接待小丫頭片子,一天的好運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