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澈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
“知道了。”
他站在大廳外，許久未動。
孟向南自覺宋若涵的造訪事出突然，想必有事情需要處理，“我回避一下？”
“不用。”祁明澈深吸一口氣，牽起她的手，徑直走向客廳。
沙發上，宋若涵正和蔚舒相談甚歡。
“你怎麽來了？”他牽著她在一旁坐下，麵無波瀾，淡淡開口。
“你是魔鬼啊，走路都沒有聲音。”宋若涵背對著他，被突然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回頭，“想來就來了唄。”
見祁明澈眉頭緊蹙，宋若涵改口，“快過年了，我來看看叔叔阿姨。”
“是啊小澈，你和涵涵也好久沒見了吧？過來一起聊聊天。”蔚舒拉著宋若涵的手，望向祁明澈。
他並未接話，場麵一度有些尷尬。
“南南，這位是小澈的朋友，宋若涵。”蔚舒見孟向南神色不自然，連忙為他們介紹，“宋家和我們家也算是世交了，我啊，看著涵涵長大的。”
蔚舒笑意盈盈，“涵涵也是有心，每年都來看我們二老。”
原來如此，青梅竹馬。
“你好。”孟向南點頭示意。
“涵涵，這是小澈的同事，孟向南。”
而他們隻是同事。
宋若涵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孟向南被看得很不自在，輕輕將手送祁明澈的掌心中抽離出來。
祁明澈眼見孟向南開啟默默與他保持距離，眼神冷得可怕。他環顧周圍，沒有看見祁鬆石和翊寶的身影，隨及問道。“媽，我爸和翊翊呢？”
“你爸啊，帶翊翊去動物園了，聽說你們上次去澳洲沒帶他？”蔚舒看了看時間，“都這個點了，估計也快回來了。”
“去澳洲的時候翊翊拍戲去了，就沒和我們一起。”孟向南歉然，估計是小家夥纏著祁鬆石帶他去動物園，“倒是麻煩伯父了。”
“不妨事。”蔚舒擺了擺手，“老祁有個孩子陪著，精神頭都好了很多。”
“對了涵涵，還沒找個男朋友？”蔚舒話鋒一轉，聊起了感情問題。
“沒呢阿姨，工作忙，不著急。”宋若涵瞥向祁明澈，“明澈也沒有？”
祁明澈淡淡的眼眸頓時暗了下去，冷冷地盯著宋若涵。
宋若涵並不忌憚他的目光，坦誠地迎了上去。
“小澈也沒有呢，天天忙來忙去，女朋友倒是不見一個，真愁人。”大兒子祁明澄已成家立業，蔚舒現在最大的心事便是小兒子的婚姻大事，“眼看就要三十了，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阿姨，明澈這麽優秀的男生，不愁的。”
“我給爸打個電話。”祁明澈忽而起身，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話。
“是該問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了。”蔚舒輕拍著宋若涵的手，“涵涵，時間不早了，留下來吃飯吧？我讓阿姨做你最喜歡的生煎包。”
“好呀，蔚姨最好了。”宋若涵抱住蔚舒，似是撒嬌，與上午他們在藝術展碰見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孟向南看著她們甚是親昵，不由回憶起祁鬆石和蔚舒對她的態度。相比蔚舒和宋若涵如親人般熟悉，他們對她更多是出於禮貌的關心，或是說家境禮儀使然。
恰到好處的距離，卻讓她有了異樣的感覺。
“明澈哥哥——”
祁明澈起身走向門口，正準備撥通電話，孟知翊便從門外跑來。他伸手抱住了小家夥，眼裏的冷漠瞬時消失不見。
“我和爺爺去動物園啦，袋鼠超級大，還有大老虎大獅子。”孟知翊“嗷嗚”一聲，惹得祁明澈忍不住笑出聲。
“好久沒去過了，還真是有些新奇。”祁鬆石活動了一下筋骨，“多出門轉轉，身心舒暢啊。”
祁明澈抱著翊寶，低聲喊了“爸”，便跟在祁鬆石後麵走進大廳。
“若涵來了啊。”祁鬆石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宋若涵，並不驚訝，“老宋可好？”
“祁叔叔，我爸一切都好，前幾天還說好久沒和您一起下棋了呢。”
“是有段時間了。”祁鬆石接過蔚舒遞來的茶，一飲而盡，甚是愉悅，“等過完年，大家一起聚聚。”
“好啊。”宋若涵笑著點了點頭。
“翊翊今天玩得開不開心啊？”蔚舒見孟知翊和祁明澈在一旁玩得正歡，忍不住問道。
“太開心啦。”小家夥從祁明澈身上掙脫下來，跑向蔚舒，湊在她的耳邊說悄悄話，“奶奶，今天爺爺還給我買薯條了，真好吃！”
蔚舒摸了摸小家夥的頭，把他抱到沙發上，一臉寵溺。
“涵涵，南南的兒子翊翊，真是個小活寶。”
“真可愛。”宋若涵看到翊寶精致卻不失可愛的臉，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祁明澈見孟向南還是不自在，慢慢靠近，“梔梔，不必在意。”
聲音很小，小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孟向南沒明白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的意思，抬頭看向祁明澈。他的眸底神秘莫測，她看不懂他。
可她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涵涵，多來家裏坐坐。”飯畢，蔚舒拉著宋若涵的手，很是不舍，“來和阿姨聊聊天。”
“好呢蔚姨，我有空就來看您和叔叔。”宋若涵抱了抱蔚舒，優雅大方。
“若涵，代我向老宋問好。”祁鬆石悠然喝著茶，並未起身，朝祁明澈招了招手，“小澈，你送送涵涵。”
“走吧。”
祁明澈將宋若涵送到莊園門前，宋家司機已恭候多時。他禮貌示意，轉頭便往園內走去。
“明澈，我的心意還不夠明顯嗎？”宋若涵見他要走，急切地喊住了他。
“我想我的心意已經夠明顯了。”祁明澈腳步一停，並沒有回頭。
“是她？”宋若涵望向屋裏正在給孟知翊剝香蕉的孟向南，“離婚還帶個孩子？”
“宋若涵，請你自重。”祁明澈終於轉身，直勾勾盯著她，麵透慍色，眼神冰冷，“慢走不送。”
語罷，他決絕轉身，毫無半分停留。
宋若涵渾身戰栗，不敢相信如此薄涼的話會出自祁明澈之口。她怎麽也不明白，自己與他家境相當，學曆匹敵，青梅竹馬，是眾人眼裏郎才女貌的一對，為何他一直不願意接受她，甚至對她如此冷淡。
蔚舒分明說他們僅僅是同事關係，祁家沒有認可她的身份。
難道青梅永遠敵不過天降嗎？
苦澀的味道蔓延了她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