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祁，近來可好？”
宋青舟摸著下巴，如有所思，緩緩落下“象”。
“吃掉你的馬！”祁鬆石落下“炮”，“挺好的，你呢？”
宋青舟拍了拍桌子，一陣懊惱。
“也就那麽回事吧。你打算把祁氏給老大了？”
“有這個打算。”祁鬆石放慢了速度，“老爺子不喜歡老二，不想和他逆著來。小澄殺伐果斷，更適合商場。”
“小澈那個孩子，性子軟，不夠絕情。”宋青舟讚同祁鬆石的看法，“哪哪都好，但做生意嘛，沒點狠勁，很難活下來。”
“老宋，咱們一輩子都卷進了血雨腥風的商戰裏，算來算去，到老了才發現真正值得的事隻有那麽幾件。”祁鬆石回憶起從前，不禁感歎，“小澈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多難得啊，我何苦勉強他接手公司呢？”
“這倒是。”宋青舟讚同，“不過小澈還沒打算結婚嗎？”
“他媽總是催，我看小澈都不耐煩了。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衡量去吧。咱還剩幾天日子，不如好好享受享受。”
“涵涵也是，男朋友都不見一個，愁得慌啊。”宋青舟忽而想到了什麽，“想當年他們小的時候，咱還開玩笑定了娃娃親。”
“孩子們的事終究還是讓他們自己做主吧。”祁鬆石想起祁明澈看孟向南的眼神，早就猜到了幾分，沒有點破罷了。
他對孟向南一直都是欣賞的態度，如若兩人真能喜結連理，他高興都來不及。
“是啊，咱就不摻和了，讓他們自己決定。”
這邊下著象棋，另一邊蔚舒正教孟知翊剪紙。
說是剪紙，其實隻是把剪好的窗花周圍多餘的花邊撕掉。活沒有技術含量，小家夥卻極為認真，小心翼翼，生怕撕破了。
“我們翊翊真棒啊，又剪完一張。”蔚舒一開始還怕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沒有耐性，沒想到翊寶專注力挺強。
“奶奶，我們剪這個是要貼在窗上嗎？”
“是呀，翊翊以前過年沒有貼過嗎？”
孟知翊搖了搖頭，“隻貼了春聯，翊翊也沒有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貼過，過年媽媽都帶翊翊出去玩，去滑雪，還去捉魚。”
“這樣啊。”蔚舒一直對孟向南帶翊寶來倫敦過年心存疑惑，中國一向對春節團聚觀念很深，他們怎麽不和家裏人一起過年呢？這樣看來可能是家庭原因。
蔚舒最疼祁明澈這個小兒子，自然希望他過得如意。相比原生家庭有問題的孟向南，她更喜歡各方麵都很討喜的宋若涵。門當戶對知根知底的婚姻，能省去很多沒必要的麻煩。
孟向南也不差，但她畢竟還沒那麽了解她。
“翊翊，看哥哥買了什麽回來？”
祁明澈和孟向南外出采購回來，手裏拎著大包小包，全是過年必備的東西。他們逛得開心，一時沒刹住車，買了很多。
孟向南許久都沒體會到氛圍濃鬱的新年了。
孟知翊放下手裏的剪紙，向祁明澈飛奔而去。
“哇哦，是煙花。”小家夥在大袋子裏翻了又翻，驚呼起來，“還有我最愛的樂高積木！”
“喜歡嗎？”
“喜歡！”
祁明澈看著翊寶愛不釋手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
“媽，你們在剪窗花？”他看著蔚舒麵前的桌子零零散散擺了很多手工工具，“怎麽忽然有興致剪這個了？”
祁明澈有些訝異，往年都是阿姨采購現成的直接貼上，母親一向不喜歡過問這些瑣事。
“帶翊翊一起做，挺有意思的。”蔚舒愈發覺得家裏有個孩子太幸福了，尤其是像孟知翊這種乖巧可愛的。安安長大後，她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南南，一會兒一起貼窗花？”蔚舒轉而看向孟向南。她今天身穿白色毛呢大衣，微卷的頭發隨意搭在肩上，襯得她極為溫柔優雅。
蔚舒越看越喜歡，先前的偏見早已不見蹤影。
“好啊伯母。”孟向南欣然答應。
“翊翊也要一起貼！”小家夥伸手，奈何連窗戶都夠不著，祁明澈連忙將他抱了起來。
客廳裏歡聲笑語，一下便吸引了祁鬆石和宋青舟的目光。
“老祁，還沒來得及問，這位女生和小男孩是？”宋青舟和祁鬆石幾十年交情，印象裏並未見過眼見二位。
祁鬆石望著眼前這副闔家團圓的熱鬧景象，神采奕奕，“小澈的同事，旁邊是她兒子。”
“看起來挺年輕啊，沒想到兒子都這麽大了。”宋青舟似是想到了什麽，“小澈什麽時候有關係這麽近的同事了？帶回來過年？”
“是啊，關係好，人又有才，來和小澈談合作，順便留下來過年。”
宋青舟思索著祁鬆石嘴裏的“順便”，心裏卻了然幾分。祁家是何等家庭，怎會隨便留一個女生過年？
“行了，我該回去了。”宋青舟緩緩起身，不想打擾他們享受天倫之樂。
“這就走了？還沒下完呢。”祁鬆石看著尚未分出勝負的棋盤，意猶未盡。
“下次繼續，再不回去我家那口要催我了。”宋青舟擺了擺手。
祁鬆石也沒有留他，“明年再見了啊老宋。”
“明年見。”
晚飯過後，他們在後院放了一會兒煙花。
孟知翊拿著大號仙女棒，興奮地在院裏跑來跑去，絢爛的煙火映著孩童的笑顏，咯咯笑聲傳遍了莊園。
孟向南倚靠在祁明澈的肩膀，厚實寬闊，她很安心。看著孟知翊如此開心快樂，她和他相視一笑，彼此無言，卻都懂得對方的心意。
流光溢彩，浪漫瞬間定格在倫敦新年的夜晚。
“梔梔，我很開心。”祁明澈走進孟向南的臥室，從身後抱住了她，依然是淡淡的梔子花香，仿佛浸潤到她的每一寸肌膚。
孟向南正望著深邃的夜放空，感受到他的溫度後，緩緩回神。
“我也是。”
眼前的幸福太滿太不真實，她害怕如同剛剛絢麗的煙花一般，轉瞬即逝。她想起從前種種，“明澈，如果時光能停一直留在此時該多好。”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梔梔，別怕，以後一定也會這樣幸福的。”
他將她攬入懷中，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下一秒，他的唇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媽媽，我拚出小汽車了！”
孟知翊一把推開門，興致盎然想給孟向南炫耀他的大作。看到媽媽和明澈哥哥抱在一起，他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孟向南聽到聲音，連忙推開了祁明澈，手忙腳亂整理著額前碎發。
祁明澈更是尷尬，清了清嗓子，“是嘛，翊翊這麽厲害。”
小家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看了看孟向南，又看了看祁明澈，連忙捂著眼跑出去，邊跑邊喊，“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祁明澈被孟知翊這套操作逗笑，幾步跑到門口，一把拽了回來，“說啥呢小家夥？”
“翊翊什麽也沒說。”孟知翊無辜地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回**，經久未停。
好一幅一家三口幸福歡樂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