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搖搖頭。
“目前為止不好說!他頭部受到重創,具體能恢複到一個什麽程度,還得看他愈合恢複的情況。”
沈哲行抓住醫生的手,緊張問:“我父親能好的幾率有多少?”
醫生還是搖頭。
“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給你任何明確的答案!先送到ICU度過危險期再說吧!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最後一句話,無疑於將沈哲行打入無底深淵。
“什麽叫做好心理準備?”
他激動地搖著醫生的手。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我父親不能醒過來了?是不是?”
醫生胳膊被他捏得生疼。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病人現在的情況真的很嚴重,我隻是讓您做好最壞的打算。我接診過無數從樓梯上滾下來的病人,他們有的恢複很好,有的恢複不好!每個人的程度情況都不一樣!您的父親屬於比較嚴重的那一種。我暫時不敢給您任何保證!”
沈哲行已經流幹的眼淚不知怎麽滴,再次流下來。
“不行,您必須得治好他!不管多少錢都可以!一定要治好他。”
醫生強忍著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病人撞到了後腦勺,你是腦部神經最豐富的地方,病人又傷得特別嚴重!我們隻能說盡力,至於後續的情況,我們真的不敢百分百保證!”
“抱歉!”
說完,把手臂強製性的從沈哲行手裏抽了出來。
聽了醫生的話,沈哲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軟,差點兒昏倒,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醫生立刻扶住他。
“你也別灰心,說不定會有奇跡呢!”
沈哲行絕望的看著醫生,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奇跡。
天底下哪來那麽多奇跡。
所有醫生口中所謂的奇跡,都是假的,都是安慰家屬的。
就在這時,沈修翊被醫護人員從急救室推了出來。
沈哲行立刻快步走過去。
醫護人員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將沈修翊推到了ICU。
沈哲行就那樣傻傻的坐在ICU門口的長椅上,雙眸無神的看著前方,腦子裏一片空白,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個小護士走了過來,將一個手機就遞給沈哲行。
“您是沈修翊的家屬嗎?”
沈哲行仰頭看著小護士,眼底是一片茫然。
小護士解釋道:“這是剛才120的醫護人員把沈先生抬到車上時在地上發現的!剛才手機一直在響。”
沈哲行呆呆的接過手機。
手機因為他的碰觸亮了一下。
上麵出現一家五口人的合照。
這是上次父母在D國給沈落雪看病時,他們一家五口拍的。
父親一直把這張合照當手機壁紙。
照片裏,父親和母親站在中間,母親旁邊是沈落雪,他站在父親旁邊,妞妞站在前麵正中間。
父親的手親昵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很開心。
看著手機裏的合照,沈哲行有片刻恍惚。
仿佛照相的事情發生在昨天。
父母的歡聲笑語還回響在耳畔。
看著相片裏父親的笑臉,沈哲行再一次失聲痛哭,狠狠的給了自己兩耳光。
他怎麽能!
怎麽能把父親推下樓梯。
怎麽可以這樣。
他想呐喊,把心裏所有的情緒都喊出來,發泄出來。
可是這裏是醫院。
又是ICU門口。
他不止不能喊,反而連哭都不能發出聲音,死死地咬著嘴唇,把哭聲吞回肚子裏。
就在他啞聲哭泣時,沈修翊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電話是唐心打來的。
沈哲行看著在手機屏幕上跳動的‘老婆’兩個字,心髒一陣一陣地疼。
他一直任由手機響著,不敢接。
手機響了兩次就停了,再也沒有響了。
沈哲行將手機緊緊的拽在手心裏,茫然無措地坐在ICU門口,除了等,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許是一直打電話都沒有人接,接下來唐心都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次日,天剛亮,唐心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沈哲行知道,如果再不接,母親肯定會懷疑了。
父親和母親感情一直都很好,失聯這麽長時間母親肯定能察覺到不對。
在電話響了兩聲後,沈哲行最終還是接了。
“老公,你怎麽現在才接電話,知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你怎麽也不知道給我回個電話。”
沈哲行動了動嘴唇,開口:“媽!”
“……??哲行?怎麽是你?你父親呢?”
沈哲行刻意壓低聲音:“父親還在睡覺呢!我們這裏才剛天亮呢!時間還早!您不會一直沒有睡,等到現在吧?”
他故意讓自己的聲音和往常一樣,聽出任何異樣。
按時間推算,母親從下午便一直在打電話。
那個時候Z國應該是淩晨。
“是啊,打不通他的電話我不放心!他怎麽這會兒還在睡啊!以前很早就醒了的啊!”
沈哲行撒謊:“我們昨天難得見麵,忍不住喝了點酒!”
唐心沒有懷疑他,道:“這樣啊!也是!你們父子倆很久沒有單獨坐一起聊天了!宿醉會頭疼的!你記住點兩份醒酒湯外賣!”
“我知道了!不和你說了,我也再去睡一會兒。”
“好好好!你快點去睡!你父親醒了,讓他給我來個電話,什麽時候都可以!我會等著他。”
“好的,我知道了!”
沈哲行覺得眼睛很幹很澀,眨了眨眼睛,想用眼淚滋潤一下,卻發現已經流不出淚來。
結束通話後,沈哲行站起身,來到ICU門口的那塊大玻璃上。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
沈修翊頭上綁著一層厚厚的繃帶,身上插滿了管子,正一動不動的躺在**。
他拉著守夜護士問:“護士,請問我父親情況怎麽樣?”
護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昨晚暫時沒有問題。”
沈哲行馬上興奮問:“這是不是代表我父親已經脫離危險期,沒事了?”
護士搖搖頭:“不好說!我們一般是觀察三天,這三天是最關鍵的三天,隨時都可能會發生變故。所以必須得有一個家屬守在這裏,以防有特殊情況發生。”
沈哲行瞬間如泄氣的氣球,跌坐回椅子上。
還有兩個晚上。
這兩個晚安該怎麽熬?
如果父親再不醒,母親那邊肯定就瞞不住了。
母親一旦知道,陸家和顧家肯定也會知道。
怎麽辦?
他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