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澈將簡思帶到自己居住的酒店。

簡思沒想到他居然一直住在酒店裏:“你一直都住在這裏嗎?”

“嗯!”季明澈一邊給她倒茶,一邊回應。

簡思又道:“以前那個家一直都在,你為什麽不回去住?”

季明澈倒茶的動作一頓,滿臉苦澀:“那裏……那裏到處都是我母親的影子,我住在那裏難受。”

簡思非常能理解他。

畢竟,當時他的母親就是在那個屋子裏去世的。

他會觸景傷情是正常的。

簡思又問:“那你準備一直住在這裏嗎?”

季明澈將茶遞給她,故意逗她:“我們訂婚後,如果你想在江城定居,我便在這裏買個房子。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看著他神采奕奕的臉,簡思很是內疚,不想騙他,卻又怎麽都無法開口。

“阿澈哥,我……”

話未說完,季明澈突然用力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處:“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從小到大,我最渴望的家。”

一時之間,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裏,更加無法說出來。

季明澈又繼續道:“知道嗎?自從我母親去世後,我就一直渴望有一個家!是一個和你共同建築的家。”

簡思內心狠狠觸動了一下。

記起來這裏的目的,忙推開他問:“我們現在來了,那你趕緊告訴我,你去M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明澈笑了笑,故意打哈哈:“那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簡思不肯妥協,堅定搖頭:“不行,我想知道!先讓我看看你身上……”

說著,動手去脫他的衣服。

季明澈也沒有掙紮,任由她脫掉風衣,再掀開保暖內衣。

這一次,簡思直接將保暖內衣掀到最上麵,而她也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他衣服下麵的情況。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怎麽會這樣。

前胸和後背,全部都是傷,一處完好的地方都沒有。

想起什麽,簡思又卷起他的衣袖。

奇怪的是,胳膊上卻一點傷都沒有。

藏在衣服下麵的地方遍地鱗傷,而能露在外麵的肌膚卻是完好的。

任由簡思再笨,也猜到了虐待季明澈人的意圖。

“是誰?是誰虐待你?”

在M國的這些年,她簡直不敢相信,季明澈到底過著怎麽樣的生活。

被壓在記憶深處,幾乎要遺忘的記憶翻江倒海地湧了出來。當時的痛苦,絕望,害怕,如潮水般將季明澈淹沒。

他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強製鎮定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企圖用水來緩解內心的恐懼。

可惜,一杯溫水下肚,不止沒有起到效果,記憶反而越來越清晰,緊緊捧著水杯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發覺到他的異常,簡思半蹲在他麵前,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這時,她才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那是一種看不到一點光亮的絕望,由裏到外透著一股死寂,感覺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哪怕他強裝鎮定,努力維持著溫柔假象,卻依然無法掩蓋內心的害怕。

簡思突然開始後悔,不應該自私的將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苦挖出來。

以前那個自信,陽光,開朗的大哥哥早已經不複存在。

在她麵前的是一個有著堅強外殼,內心卻無比脆弱的男人。

簡思心髒疼得厲害,一把抱住他,輕柔的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對不起,我不應該逼你,如果你不想說,咱們就不說了!”

季明澈摟著她,像漂浮在海麵上的浮萍,終於找到了停歇的港灣,心裏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寧靜。

這一刻,他的心,第一次真正朝她靠近。

“想要折磨一個討厭的人,辦法有很多,想要不被人發現,辦法也有很多,那就是將傷都留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終於,季明澈緩緩開口,第一次向人講起那段不堪而痛苦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