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思撥打的第一通電話陸佑霆沒有接。
過了兩分鍾,她又打第二通,這一次陸佑霆終於接了,語氣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有什麽事?”
猛然襲上心頭的刺痛讓簡思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你在哪?是不是在公司?我們見一麵吧?我有話想要當麵對你說。”
陸佑霆看了一眼正在玩芭比娃娃的簡悅,思索片刻後道:“一個小時後,羅馬咖啡廳二樓一號包間。”
沒有一句廢話,說完後直接掛斷電話,冷漠得仿若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簡思從腳底板到身體都是寒冷的。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強壓下這不該有的情緒和淚意,開車前往羅馬咖啡廳。
結束通話後,陸佑霆揉著簡悅的腦袋道:“悅悅,爹地有一點事要出去一下,讓陸崖叔叔陪你好不好?”
簡悅試探性的問:“爹地,我和媽咪的遊戲結束了嗎?我好想她,好想辰寶哥哥和小白哥哥。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見他們啊!”
這幾天,小丫頭已經不是第一次問了。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她這幾天的情緒很低落。
陸佑霆耐心哄道:“你放心,遊戲馬上就要結束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簡悅聞言,雙眸驟然一亮:“真的嗎?”
陸佑霆點點頭,信誓旦旦道:“當然是真的,爹地什麽時候騙過你。”
簡悅自然是相信他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狀:“我知道爹地不會騙我!那爹得你快點去忙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陸佑霆心疼的看著她,眼神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離開前,仍然不放心的叮囑陸崖:“記住,一定不能離開這裏半步,得寸步不離地守著悅悅,有什麽事讓沈青或者李秘書去辦!不管多大的事,都沒有悅悅重要。”
陸崖自然知道悅悅小姐在陸佑霆心中的份量,再三保證,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簡悅,陸佑霆這才放心離開。
當他來到羅馬咖啡廳時,簡思已經到了。
自從去普吉島後,兩人有半個月沒見了,再次相見,恍如隔世。
在看見陸佑霆的那一刻,簡思眼眶瞬間紅了,胸口酸澀的厲害,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又無從說起,最終化為眼淚,落了下來。
多日不見,再次相見,陸佑霆被簡思的模樣嚇著了。
簡思以前雖然不胖,但是也身材勻稱,腰細腿長,脫衣有肉,穿衣顯瘦。
可是才半個月的時間,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臉頰上的肉沒了,整個凹了進去,眼周一片烏青,眼睛失去神采,像蒙塵的明珠,黯淡無光。
陸佑霆胸腔內縈繞著從未有過的憤怒,他衝過去,想將她抱入懷中,但是在最後一刻硬生生止住,心疼道:“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變會成這樣?”
嗓音溫柔,像徐徐清風,緩緩吹進簡思冰冷的心湖。
簡思苦苦壓製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一股腦兒全宣泄出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拚命往下落。
“陸佑霆,對不起,我把悅悅搞丟了。”
陸佑霆渾身一震。
她變成這樣,是因為悅悅?
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生氣,簡思低著頭,不敢看他:“我們去普吉島旅行時,阿澈哥帶辰寶和悅悅出海垂釣,遭遇台風。他拚了命,隻救下了辰寶,悅悅……悅悅沒有救下來。對不起,是我沒用,沒有照顧好悅悅……”
她的話,證實了心底的猜測。
陸佑霆心裏充滿了內疚。
也對。
女兒遇害。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能做到無動於衷。
也怪他。
最近的注意力都在悅悅和季明澈身上,而忽略了簡思的感受。
盡管知道她很傷心,很難過,但是為了悅悅的安危,他還是必須繼續隱瞞。
“我不怪你,你也不想這樣的……”
簡思以為他說的是反話,拚命搖頭:“不是的,你應該怪我,如果我們不去普吉島,如果不出海,或者在出海前我看一下天氣預報……那麽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都是我的錯……”
實在不忍心看著她自責,陸佑霆將她擁進懷裏,溫柔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這件事真的不怪你,悅悅出事,你也是受害者,我如果還怪你,我還算是人嗎?”
他越是不怪自己,簡思便越是自責。
“你為什麽不怪我?我把你的女兒搞丟了……你應該怪我的……你打我,你罵我……”
說著,抓起陸佑霆的手,就要往臉上打。
陸佑霆立刻抽回手,雙手捧住她的臉,大拇指拭去她臉上的眼淚,抬起她的頭,強迫她看著自己,柔聲道:“看著我的眼睛,我鄭重其事的說一遍,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內疚自責了。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如果悅悅看見你這樣,她會傷心的。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堅定。
好像吸金石,牢牢的吸住她的目光。
簡思一時之間呆住了,忘記了哭,忘記了難過,就那樣怔怔的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
將對方深深的印在瞳孔裏。
突然,包間的門被拉開。
簡思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如受驚的小鹿,彈跳開。
季明澈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站在門口。
雖然他們分開的很快,但是他還是看的清清楚楚,剛才他們分明想要接吻,陸佑霆還捧著簡思的臉。
倘若不是他出現,他們是不是就親上去了?
思及此,一向溫柔的眼底翻滾著熊熊怒火,隻是一瞬,又很快被他給壓了回去,緩緩勾起嘴唇,微微一笑。
“思思,原來真是你,我剛才還以為看錯人了呢!”
明明什麽事都沒做,可是看見季明澈,簡思莫名的就是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心虛。
她抹去眼角未幹的淚,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怎麽來了?我,我約陸佑霆出來,是想告訴他悅悅遇害的事。”
“哦!”
季明澈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笑著朝陸佑霆伸出手。
“陸總,好久不見。”
嗓音和往常無異。
但是表情卻充滿了挑釁和得意。
陸佑霆似笑非笑挑眉。
這是以為勝券在握,連掩飾都不掩飾了?
兩個男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視線在空中交匯,互不相讓,火花四濺,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