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保鏢對視一眼,保鏢甲接過托盤,用手帕蓋住肉球。

“夫人呢?”

醫生回答:“夫人麻藥時間還沒過,還在昏睡中。先推到觀察室,等藥效徹底過了後再送去病房。”

保鏢甲蹙眉道:“病房?住院?”

醫生點點頭,理直氣壯道:“她剛做完手術,前三天必須得住院觀察,以免出現術後大出血的情況。”

保鏢甲靜靜的看了醫生一會兒,見醫生表情淡漠,沒有任何心虛,拿出手機給季明澈撥去電話,將醫生的話原封不動的對季明澈說了一遍。

“帶她回別墅。”

“可是,醫生說可能會出現術後大出血的情況。”

季明澈沒有多餘的廢話,依然斬釘截鐵道:“帶她回別墅。”

醫生聽不下去了,從保鏢手裏拿過手機,無奈道:“因為夫人懷的是雙胞胎,不管是手術難度還是危險程度都比單胎大,為了病人的身體著想,我建議您最好讓夫人在醫院觀察三天。”

季明澈頓了一下,問:“風險是多少?”

“雖然無痛人流在醫學上是過關手術,風險很小。但是那是針對兩個月以內的單胎情況,夫人懷孕時間超過了兩個月,又是雙胞胎,胎兒已經成型。術後風險很大。我是站在醫生角度希望她能住院觀察三天。如果您一意孤行,也可以簽同意書,替夫人辦理出院手續。”

醫生一口氣說了很多,認真負責,儼然是一個有良心的好醫生。

季明澈顯然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沉默片刻後道:“我知道了!先把她送回病房。”

他的妥協,令醫生暗自鬆了一口氣,將手機還給保鏢甲。

季明澈吩咐道:“將夫人送回病房,讓琳達和艾斯到醫院照顧她,你們守在病房外。”

臨了,還不忘記叮囑:“記住,寸步不離地守著,天塌下來也不允許離開。”

保鏢甲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季明澈又問:“取出的胚胎在哪?”

保鏢甲回答:“在我手裏。”

季明澈滿意的點點頭:“把胚胎保存好,我要親自檢查。”

“是!”

結束通話後,兩個保鏢走進手術室,將還在昏睡中的簡思放在推**,推到手術室隔壁的觀察室。

護士給她掛上點滴後便離開了。

離開前還不忘記交代:“如果有什麽情況,你們就按這個紅色按鈕,我們很快就會過來。”

沒過多久,琳達和艾斯便趕來了。

觀察室裏人很多,有六個病床。

琳達和艾斯一左一右,像門神一樣守在床邊。

昏迷中的簡思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回到了五年前,雙手雙腳被綁在手術台上,身邊站著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她害怕極了。

身體不停的發抖。

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呐喊。

可是周圍的人卻無動於衷。

眼淚瘋了一樣地往下落。

無邊無際的恐懼將她籠罩。

她好害怕。

害怕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

“求求你們,放了我,放了我的孩子……求求你們……”

床邊的醫生和護士充耳不聞,醫生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冷聲道:“先生,夫人懷孕了,如果強行進行骨髓移植,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保不住,確定還要繼續嗎?”

“她懷孕了?”

是陸佑霆驚訝的聲音。

簡思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拚命大喊:“陸佑霆,快點救救我,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陸佑霆……陸佑霆……”

在她一聲又一聲的呼喊中,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簡思還來不及高興,待看清楚人影後,臉上的表情瞬間凝住。

“季明澈,怎麽是你?為什麽會是你?”

她明明聽見的是陸佑霆的聲音,為什麽出現的會是季明澈?

季明澈溫柔的看著她,厚實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發:“乖,睡一覺就過去了,很快的,一點都不痛。”

明明他的表情是那麽溫柔,可是說出的話卻冷血無情。

“不……不要……”

簡思拚命搖頭,眼淚亂飛。

“乖……很快的……聽話哈……”季明澈不顧她的掙紮和反抗,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再擴大,逐漸變得猙獰詭異。

簡思整個人被一股絕望悲哀籠罩,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突然,一股劇痛從下身傳來。

“啊……”

她疼的尖叫一聲,周圍的人和物‘咻’的一聲,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的身體開始不停往下沉——

“陸佑霆……辰寶……小白……悅悅……陸佑霆……啊……”

未知的恐懼讓她大聲尖叫,猛地睜開眼睛,滿眼驚恐,張大嘴巴,不停的大口大口呼吸,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夫人,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醫生說麻藥會引起嘔吐反胃,這些都是正常情況。”

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思置若罔聞。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好像隨時都要跳出來一樣。

季明澈如惡魔一樣的臉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讓她下意識的打怵,身體不受控製的打顫。

害怕,恐懼,傷心,絕望,無助,彷徨在心底交織。

眼淚不知不覺落了下來。

她好想陸佑霆,辰寶,小白和悅悅。

想起被季明澈害死的悅悅,眼淚止不住的流,越落越凶。

她真的好後悔。

如果可以,她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季明澈。

也不會害死悅悅,還有……

突然,她想起什麽,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一把抓住琳達的手:“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琳達如實回答:“夫人請放心,手術很順利,您再住院觀察三天,便能出院回家了。”

“轟”的一聲。

簡思的世界轟然倒塌。

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都滅了。

她麵如死灰的躺在**,雙眼死氣沉沉的,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耳朵轟隆隆的,什麽都聽不見,看不見——

沒了。

孩子沒了。

她對不起孩子。

是她無能,沒能保護好孩子。

嗚嗚……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怎麽會變成這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徹底完了。

無邊無際的絕望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