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陸崖焦急的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他有一種boss不久於人世的感覺。

莫非,boss真的油盡燈枯,到生命的盡頭了?

所以準備偷偷找一個地方住下來等死?

陸崖不敢再想下去,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你們馬上替我找一個人,1.88的個子,很瘦,頭發有點長,戴著口罩,時不時的會咳嗽幾聲。如果看到這個人,不要打草驚蛇,跟著他,然後把他的地址匯報給我。”

以前不知道boss還活著也就罷了。

現在既然知道了,那麽他絕對不允許boss又一個人偷偷躲起來。

過了一會兒,簡思也回來了。

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

陸崖擔心問:“夫人,你怎麽了?”

簡思沒有看他,看似喃喃自語道:“池天白走了……”

陸崖:“……??”

簡思依然喃喃自語:“他走了,走得徹徹底底!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他根本不喜歡我,不喜歡我……”

悲傷的語氣,低落的表情,刺得陸崖眼睛生疼。

他強忍住淚意,啞聲安慰道:“夫人,既然他走了那就算了!證明你們有緣無分。”

簡思沒有出聲,虛脫般坐到辦公椅上,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有緣無分。

是啊!

她和池天白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他們兩個人確實不合適。

除了一個名字,她甚至對他一無所知。

說不定人家已經有了女朋友或者老婆。

她又何必一廂情願呢!

雖然心裏這麽安慰自己,可是心髒還是很痛怎麽辦?

陸崖不忍心看見她這樣,但是又不能說出池天白的身份,隻能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去看她。

……

陸崖的屬下是陸佑霆留下來的。

能力在那兒擺著。

很快的,他們就找到了池天白的蹤跡,並將行蹤稟告給陸崖。

收到消息後,陸崖立刻趕到地方。

在踏進小區的那一刻,他眼眶再也忍不住地紅了,睫毛也濕了。

這是一個老式小區。

起碼有三十年曆史。

牆體的瓷磚有的已經脫落,整棟樓外麵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有的地方還結著蜘蛛網。牆上雖然髒,但是地麵上卻打掃得很幹淨。

這還是步梯房。

而池天白住在三樓。

樓道的燈壞了,因為周圍全部都是高樓大廈,采光很差,必須得開著手機電筒才能行走。

隨著離池天白越近,陸崖心裏便越酸澀。

高高在上的boss,什麽時候住過這種地方。

現如今居然住在這種地方等死。

越想心裏便越難過,在抬手敲門時,聲音都顯得格外沉重。

“咳咳……是誰?”

裏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陸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眼角瞬間濕了。

他強忍住不斷往上湧的情緒,沉聲道:“boss,是我!”

待他一開口,裏麵登時沒了聲音。

怕他不開門,陸崖又繼續道:“就隻有我一個人,夫人沒有來。Boss,你開門讓我進去吧!我有話對你說。”

裏麵還是沒有聲音。

就在陸崖以為他會躲著不見時,門開了。

池天白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印入眼簾。

才短短兩日不見,好像隔了二十年一樣,眼底布滿了紅血色,臉色不是身體虛弱的蒼白,而是蒼白中帶了一絲烏青。

一看那種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

陸崖被他的樣子嚇著了,立刻扶住他:“boss,你的情況怎麽變得這麽嚴重了?之前明明還好好的。我以為,以為你會慢慢好起來。”

池天白扯了扯嘴唇,想笑,卻發現連笑的力氣都沒了。

“那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你沒聽說過嗎?人在死之前,有段時間特別精神。”

見他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說笑,陸崖差點沒像個女人一樣哭出來,扶著他就要往外麵走:“走,我帶你去醫院!”

池天白揮揮手:“不必了!”

陸崖語氣不由得加重:“boss!”

池天白故作輕鬆道:“我剛從醫院回來!我自己的情況,我比你清楚。”

陸崖不死心道:“現在醫學這麽發達,我不相信就真的沒有辦法!你不知道,你離開的這兩天夫人有多傷心,難道你忍心讓她一直這麽傷心麽!”

提起簡思,池天白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絲絲波瀾,隨即又陷入一片死寂。

“傷心兩天就好了!”

她能感覺到思思總透過他在尋找另一人的身影。

這不是對池天白的愛。

而是在池天白身上尋著陸佑霆。

池天白離開了,她也許會傷心。

但是傷心兩天也就好了。

他害怕繼續呆在一起,他的身份就會瞞不住。

到時候思思又要忍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

那種痛,才是錐心蝕骨卻又無法割舍。

陸崖把池天白扶到沙發上坐好,再走到門口關上大門。

這個屋子雖然小,但是打掃的幹淨整潔,如果是他住,他可能覺得還不錯,畢竟他單身一個人,曾經也住過這種地方。

但是boss住,他卻還是忍不住會心酸心痛。

池天白靠在沙發上,淡淡道:“以後你就不要再來了!等我覺得自己不行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過來給我收個屍就行了。”

陸崖眼淚差點出來了:“不行!我怎麽能不來!你是我的老板啊!一日是老板,終生都是老板。如果沒有你,也沒有今天的我。”

池天白自嘲一笑:“不,你是靠你自己!沒有能力和本事,我不會留你!”

陸崖堅定道:“千裏馬也需要一個伯樂,沒有伯樂,千裏馬也不過是一匹普通的馬而已!”

池天白扯了扯嘴唇,沒有和他繼續爭辯這個話題。

陸崖不放心他,留在這裏照顧了他一天。

又是洗衣服,又是買飯,又是買藥的,一直忙活到很晚,才回家。

回去之前,還不忘記反複叮囑:“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我會給你找一個環境更好的住處,這裏不適合養病。”

陸崖離開後,池天白仰頭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上欲言又止的吊燈,眼底滿是苦澀。

看來,江城是呆不下去了。

他不能拖累他們。

次日,陸崖還未睡醒,就接到屬下的電話。

“陸特助,昨天你讓我們盯的人,他今天一大早就買了去寧城的車票,看樣子是準備離開這裏。”

陸崖瞬間睡意全無,一下子從**彈坐而起。

腦子裏就這樣一個念頭。

Boss又要不告而別。

而這一次是離開江城,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