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便足以令你定罪了。”

“我倒是不知,自己身世竟如此顯赫。”

“是或不是,隨我走一趟便可得知。”

“那就請太子殿下將這禦林軍先撤了吧,以免嚇到了旁人便不好了。既然太子如此堅定,秦某便跟你走這一趟。”

一行人到了議事殿,臣子們全都集結在此地,想來這個審判是專為他而設置的。秦淮想到這兒,禁不住笑出聲來。事情的發展比他所要設想的要快得多,而皇室對鳳瀛這個從天牢逃出來的逃犯如此重視,也實在令他有些微的訝異。不過,好在他從知道皇上在查他的身世的時候,就堤防著了。當他與太子鬧翻,就知道太子不會繼續隱忍了,一定會急著鏟除他這顆眼中釘,比起晉王這位毫無爭權奪位之意的弟弟,他可要危險多了,太子自然會想要先鏟除了自己,回頭再與自己的弟弟慢慢周旋。要取晉王性命並不容易,太子不會蠢到打這個主意兒,而他之所以一直針對晉王,也不過是想收回兵權,這倒也無妨。隻要晉王沒有繼位的想法,他暫時還是可以安心的。

“早朝早已過了,不知太子這是何意?”

“自然是為了你才如此興師動眾。”

“如此說來,秦某該感到欣慰了。入仕尚未多久,這官兒一級一級的升了也就罷了,如今為了秦某還如此費盡周折,也算是秦某之幸了。”

秦淮首先看到的不是居於首位的皇上,而是靜靜站在隊列前方的晉王,對著他似笑非笑的拉了拉唇角。繼而款步走上前去,恭敬的對著皇帝行了一禮。

皇帝端坐高位,一臉凝重。在不知道秦淮的目的之前,他對秦淮十分防備,可知道了秦淮的目的之後,他卻更加謹慎小心了。或許秦淮誌不在朝堂,也沒有意願去糾葛過去的往事,但畢竟他是權非與遺留的血脈,無論他做什麽,似乎都是合理正常的。當年權非與是怎麽死的,皇族之間是知道的,自然無法理直氣壯。

秦淮將皇帝不斷變化的細微表情看在眼內,大概也能猜得到皇帝如今在想些什麽。

“秦淮,你可知罪?”

秦淮稍稍抬高了端平的腦袋,下巴微抬,臉上難得的出現一抹較為真實的笑花,似笑非笑的神態,似乎在玩味著周遭的一切,這邪氣,可與晉王相比。

“臣尚未知道自己罪過在哪兒,如何知罪?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大手一拍,響聲在整個議事殿中回**著。

“權非與遺留的血脈,你入仕卻並不稟明,更是自恃掌握著大興的商脈,在朝堂上興風作浪,誣陷忠良,將朝廷弄得烏煙瘴氣。如今你可還有話要說。朕正奇怪,一向安分的鳳瀛,為何會在你入獄之後不久被劫走,這麽多年來,他從未興起逃獄的念頭,可如今,卻去向不明。鳳瀛是權非與當年一手提拔訓練出來的左右手,自權非與被處死後,便一直被關押在天牢,嚴加看管。你是權非與的孫子,朕要如何相信你是清白無辜?你若是肯將鳳瀛交出來,朕尚可寬待,若你執迷不悟,休要怪朕對你不客氣了。”

“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出身名門呢,如何稟明?不過,聽皇上今日一說,臣總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至於皇上指控臣誣陷忠良,擾亂朝綱,這一點臣可是萬萬不能認了的。畢竟,昔日是真憑實據的呈上

,皇上親自下的旨,莫非皇上要說自己錯下了聖旨嗎?莫不是皇上連這麽一點判斷力也沒有,能夠任憑臣耍著玩兒。那鳳瀛,老實說,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又怎會煞費苦心的將他劫走?皇上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了再說吧,若是能拿出確鑿的證據來,臣定然認罪。雖然不知道是誰對皇上造此謠言,畢竟臣升遷過快,有人不滿也實屬正常。但是,臣今日敢獨自前來,自然是確信自己沒有犯下皇上所指控的那些罪行的。”

“讓那兩名暗衛上來。”

“屬下參見皇上。”

“你們給朕說說,你們到底查到了些什麽。”

“屬下奉皇上之命調查秦淮身世,無意中發現秦淮竟是先皇時期禍亂朝政的罪臣權非與的血脈。此事事關重大,我等自然立即啟程回京稟報,隻是途中遭遇襲擊,大半的兄弟都漸漸被追殺死去,若不是太子的人出手相救,屬下隻怕無法回到京中,揭開此人的真麵目。秦淮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世,不安安分分的做一介小小商人,偏要入仕,定然居心不良。還請皇上聖決。”

“如今,你可還有何話要說?莫非你要說朕的暗衛所言非真?”

“皇上的暗衛所言自然不會是假的,可這證據若是有心人引導的,就不得不掂量一下,這其中有幾分真實性。皇上不妨問問他們,這些證據可是他們自己搜來的?皇上不妨再問問,他們為何能夠逃脫追殺,回京述職。還請皇上三思,若是臣被判刑,與皇室鬧翻,其中獲利的人是誰,想必皇上心知肚明。”

“這麽說,你是堅決不肯承認了?”

“來人,呈上證物。這些證物可是從你的書房內搜來的,你可認得?禦林軍已經包圍了整個議事殿,包括秦府在內的秦家產業,也都在朕的控製之下,你大可以繼續嘴硬。”

“皇上還是先看看清楚吧,不要聽信了讒言,做了錯誤的決定。若皇上真有所謂的證物,煩請皇上給臣念上一念。臣倒不知,臣何時有什麽證物可供皇上參考了。臣的書房之內,除了少數的公文之外,便隻有商業來往的一些機密。”

皇上拿起呈遞上來的證物,低斂眉目,細細掃了一眼,正是這一眼,讓他的神色整個變了。看秦淮自信的神色,他便知道秦淮在此前就已做好準備,刻意設了個局給自己。他早該想到的,像秦淮這樣的人,又怎會毫無防備的讓禦林軍圍府,又怎會手無寸鐵的站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

“來人,先將此叛賊拿下,關押天牢,重兵把守,稍後處置”

“臣本想就此辭官離去,奈何皇上咄咄逼人,拿不出證據卻苦苦相逼,臣如此作為也實屬無奈,還請皇上見諒。從此往後,秦淮便隻是一介小小商人,絕不再插手朝堂,若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轉眼間,情勢便改變了。從外麵湧進來一群黑衣蒙麵之人,團團圍住秦淮,手中握著銳利的兵刃,警惕著四周。

“秦某本想與皇上好好善了,隻可惜皇上似乎並無此意願。”

晉王是第一個變了臉色的,視線很快與秦淮對上。這並不合理。

“晉王殿下,如今看來,還是秦某技高一籌呢。不過,池鳳曦也算是死得冤枉了,本來至少可以穩坐王妃之位,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卻與腹中胎兒慘死在你的手中。如你這

般男子,秦某自歎弗如。虎毒尚且不食子,無論往昔恩怨如何,這晉王妃腹中的胎兒可也是你的子息,本來就快降生的娃兒,就這麽沒了,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

“那可未必。你尚在京中,未必本王便奈何不了你。”

晉王抽出腰間軟件,劍尖隔著一段距離直指秦淮。

秦淮的護衛與禦林軍杠上了,左葉單挑晉王,其他大臣四處閃躲逃避,太監總管勸說著皇帝先行離去,場麵十分混亂。

秦淮看著眼前的景象,邁開步伐,獨自離去,走出議事殿,便碰到了等在那兒的太子。秦淮笑了笑,不再掩飾,也不再輕淡,那笑容中的狂傲不羈,並不比晉王差多少。他們二人,毫無疑問的一直都是太子心中最難應付的,如今看來,這秦淮,當真不比他那七弟要少一些邪氣,隻是他一直以來都太懂得如何掩飾罷了。

太子雖然武功不及晉王,可貴為皇儲,武功算是必學的任務之一,也算是有兩把刷子。這秦淮並不懂武,他是有把握應付的。不過,在他的劍尖刺到秦淮之前,一個快速閃來的暗器將他手中的劍打落在地。太子警惕的看向四周,就見秦淮身側多了一抹身影,那人掛著和煦的笑容,溫雅一如春風,容顏已有些皺褶,那頭束起的發絲也大半變白了,想來已有些年紀了。那人正是成功從天牢逃出的鳳瀛。

太子敢對秦淮下手,卻不敢貿貿然挑釁鳳瀛,這個當年也大鬧了一場的男人,算是權非與一手提拔起來的,絕非善類,也不是可以輕易挑釁的人物。雖然那會兒他尚未知曉世事,可到底是皇室的一大醜聞,自然是知道一些的,當年權非與伏法,包括鳳瀛在內的好些個令人敬畏不已的大人物,將帝都鬧得一團亂,若不是權非與最後選擇了留下來伏法,想必也是可以逃出帝都的。權非與死後,那些個人物都各自散了,也不知道落到了什麽地方去了,隻有鳳瀛帶著和煦的笑容,束手就擒。

“小老兒許久沒有伸展筋骨,隻怕已經生鏽了,今兒就陪你們這些小輩兒好好玩一玩吧。”

“鳳瀛,昔日你束手就擒,何以今日又再度掀起腥風血雨。”

“辛苦種下的種子,如今已成長為參天的大樹,擁有自保的能力,也有保護他人的能力,到了這等時候,自然是要收割這甜美的收獲了。”

“難不成你一直待在天牢之內,就是在等他?”

鳳瀛笑而不答,看了看議事殿內的混亂,有人負傷,有人犧牲,左葉武功不弱,可晉王如今正是怒火正盛的時候,都要走火入魔、斯文掃地了,左葉還是略居於下風的。左葉已經負傷,招式變得收斂而已防守為主,沒有再繼續攻擊的意圖。

“走吧,左葉要出來了。”

秦淮看一眼那些或犧牲或負傷或還在繼續鬥爭的下屬,眸中笑意愈盛,卻帶著徹骨的冰冷。

鳳瀛看出他眸中的冰冷。“不要鬧事,他們已經犧牲了,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了性命,他們是以自己的性命去換來更多人存活的可能,這是該令人欽佩的真正忠誠的勇士。”

秦淮深吸一口氣,繼續邁步往外走,下一瞬,左葉便趁機掙脫晉王的糾纏,帶著秦淮飛身而去。馬車依舊停留在原本的地方,駕著馬的也依舊是任放歌。見秦淮出來了,任放歌立即便驅動馬車往外城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