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界的時間是午夜,因為雪雲的關係甚至連月光都遮蓋住了,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完美的漆黑之中。

除了呼嘯的北風外,整個世界沒有一星半點能夠幹擾卡奧斯的存在。

在卡奧斯的眼中,整個世界都是一片坦途。

以陰影作為主體的他在這種地區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一樣。

完全用不著什麽輔助法術就能來去自如。

卡奧斯向來是行動派。

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後就直接施展了法術追溯著那個議員巫師的痕跡來到那個死魂靈失去了勇氣的山洞。

畢竟那是一個月的時間,痕跡過了五十年依然明顯。

大巫師是真正接觸到了世界本源的存在。

就像是學生和教授之間的差別一樣,普通巫師和大巫師的區別根本是天差地別。

普通巫師需要借助儀式,材料,密令才能達到的效果對大巫師來說就如呼吸般簡單。

卡奧斯哪怕因為陰影壓製的關係做這些事情都毫不費力。

變成陰影形態的他,隻要追蹤議員巫師之前的道路就可以直接來到那個被他稱之為恐懼的洞窟。

說實話卡奧斯還是挺期待那個所謂的恐懼的。

畢竟是能夠讓議員巫師的精神瀕臨崩潰的恐怖,如果那種氣氛收到他自身的陰影體係之中說不定還能免去自己的一個月苦修呢?

但是在追蹤到了位置後,卡奧斯卻在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山脈洞窟之前發現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很有趣的東西。

讓他知道了一點就連那個議員巫師都沒有了解到的背景。

“帝國法師團,北地遠征軍軍團長克薩斯。

尼安德特在此確立帝國將士之墓……”在卡奧斯一片漆黑的精神世界中,有人用魔法與意識在那山洞麵前構築了一個複雜到難以想象的豐碑。

那雜亂的意識與魔能亂流讓陰影形態的卡奧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他甚至覺得自己如果是純陰影形態進到這個豐碑裏麵可能出來就成了一鍋掛線湯了。

但是卡奧斯在意的重點並不是那結界與構造。

這對於一個大巫師來說基本上都能做到。

他更在意的是哪個豐碑上麵描述出來的讓人感到內心都為之敬畏的內容。

那上麵記載的是一個卡奧斯耳熟能詳的故事。

北地霜天之戰的故事。

“來到這裏的大巫師們,相信你們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來到北地的旅者。”

精神世界的豐碑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陰影與線條很快在卡奧斯的注視下扭曲成了一個帶著兜帽有著大胡子的國字臉男人的形象。

那對熠熠生輝——我是說真是隻剩下光芒——的眼珠讓卡奧斯迅速的回想起來這個看起來比他正常了一萬倍的男人形象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北地法師遠征軍第一任也是最後一任領袖,克薩斯。

尼安德特。”

這個特立獨行的人類主義者依舊是吹著胡子,用他嗡嗡作響帶著點卷舌音的腔調在精神虛空中自豪的說道。

“後來的旅行者們,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不是偉大人類帝國的後代,還是哪個狗屎種族的後裔。

但是請記住,這裏埋葬著我們偉大的人類帝國法師團與霜天作戰時死亡的二十七位議員巫師與四位大巫師的骸骨。

或許在你們的年代霜天已經死去,但是要記住,我們曾經在這裏徹底的封殺了一個自命不凡的神。

讓他灰溜溜的滾回了他的冰夜老家,拓展了文明的進程。

不論你們後來的成就如何,請先記住我們這些前輩們前赴後繼的犧牲!”

依舊是老樣子的先吹胡子瞪眼的罵上一陣,鼓吹一下人類們的偉大。

這家夥的性格在千年之前也沒有變過,依然那麽不討喜。

但是作為現在七重圓環中的岩石與厚土的棕色之環,卡奧斯這個剛進帝國法師團不久,連外放時間都沒夠的小角色還是沒資格批評一位賢者的。

但是他讓人詬病的也就隻有這一個地方罷了。

他很快就簡略的描述了這裏的一切。

這裏原本壓根不是什麽冰龍複製品的生產基地。

這裏的前身應該是一個曆史悠久到讓卡奧斯都覺得有些不敢置信的遺跡。

不,說是遺跡可能不太正確,這更應該是一個墳墓。

當年帝國法師團帶領帝國最精銳的一批將士殺奔北方大地,對著那永無天日的霜天之神發動了一次次史詩一般的戰爭。

凡人的詞句甚至沒有辦法描繪那戰爭究竟有多麽綺麗。

而普通人更是連直麵戰場輝光的能力都沒有,隻能在那鏖戰的核心戰場之外用武器盡自己所能的獵殺外圍的怪物,為核心戰場的法師和戰士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後來的人們描述這次驚天動地的大戰時,他們也隻能貧瘠的用法師們擊破了天穹,將霜天封於永夜這樣的詞句來描述那場將這個北地徹底扭轉的戰爭。

而在那之後過了數十年,二十三貴族才敢帶著人來開拓領地,為人類打造了北地殖民地的堅實基礎。

四名大巫師和二十七位議員巫師的戰死在主物質位麵已經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件了。

雖然對於和平時期天界戰場與地獄戰場平均一年上兩位數的議員巫師戰死和至少一位大巫師的失蹤,戰爭時期翻十倍的戰損。

主物質位麵能夠在神戰裏死掉了兩個以上的大巫師,霜天也絕對是一位了不起的神。

就連遠征軍墳地都建立在這裏,也未嚐不是祭奠那個霜天的存在。

“可惜啊……”眯著眼睛看著那個千年前還是個大巫師,如今已經成為了奧法之環大賢者的影響,卡奧斯頗為感慨的搖了搖頭。

“前輩們的屍骸已經被那個小人玷汙了。”

那個人為什麽會選擇這裏的原因已經很清楚了。

議員巫師為什麽會感到無比的恐慌也很清楚了。

作為帝國法師團死者的墓地,裏麵究竟還運轉著多少陰影仆從連卡奧斯都說不清楚。

要不是看在同樣身為巫師的份上,估計那個可憐的小精靈巫師早就被陰影們扯成碎片了。

但是現在卡奧斯可不覺得自己能衝到裏麵毫發無傷。

五十年前那個大巫師就已經躲在這裏開始進行複製計劃了。

那麽五十年的時間裏他會沒有任何防禦麽?

五十年前可能沒有辦法操作這裏的陰影守衛,那麽五十年後呢?

如今他依然沒有辦法操縱一個陵寢的陰影守衛麽?

那可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比卡奧斯老了不知道多少年頭的大巫師。

卡奧斯可不信這裏麵沒有任何防禦手段。

搞不好前麵的豐碑都是他故意設置出來的,用來警告路過的大巫師。

裏麵似乎有很多不能明說的防禦手段。

在靈魂的世界中,整個洞窟裏麵都充斥著難以言喻的魔法靈光。

從異界到陰影,從地獄到天國,雜亂無章的氣息將整個防禦體係變成了一片混沌。

更別提這個陵寢本身就存在的防禦體係,更讓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山東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銅牆鐵壁。

就連一般的大巫師看見這種防禦體係都會感覺十分棘手。

但是卡奧斯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大巫師。

雖然說論戰鬥力,他在帝國大巫師體係排行墊底,但那不過是算上了他陰影反噬的隱患罷了。

如果沒有那讓人感覺頭疼的隱患,全力全開的卡奧斯甚至可以在帝國法師團大巫師列表裏排在相當靠前的位置,與積年的老前輩並列。

“……

哼,不過是些無聊的手段而已。”

為了表達對前人的尊敬,卡奧斯從陰影形態脫離出來。

那仿佛隻剩下骨骼的黑袍人在陰影中的麵部裂開了一道暗紅色的弧度。

伸出了幹枯手掌,在一片寂靜的冰原上打了一個響指。

‘啪’的一聲脆響,就像是按下了開關,世界頓時變成了另一幅色彩。

原本一片漆黑的陰影中頓時裂開了無數道跟卡奧斯幾乎一樣讓人恐慌的暗紅色的弧度。

就像是畫像中怪物的嘴角嘴巴一樣瘋狂的奸笑著。

空氣中開始逐漸的彌漫出一股讓人頭暈目眩的氣氛,無數道白色的仿佛瞳孔一樣的東西冷漠的翻轉開來,嘰嘰喳喳的聳動著他們讓人頭皮發麻的身子。

擁簇著他們的領袖,那個正站在冰原正中央的黑袍男人。

一陣仿佛什麽機器失靈了一樣的噪音開始在冰原上流傳。

那是陰影們不安分的到處擁擠,希望能夠脫離開影子束縛的聲音。

這無窮無盡的暗紅色的嘴巴和淡白色的眼珠構成了卡奧斯的夜晚——一個壓迫的讓人瘋狂,而又充滿了魅力的邪惡世界。

“我是卡奧斯!”

已經變得和陰影無異的大巫師裂開了暗紅色的嘴角,用好像金屬摩擦一樣的聲音對山洞喊道。

他相信自己的聲音一定能夠傳到裏麵大巫師的耳朵裏。

“放開你的結界!

讓我們來進行一對一的決鬥!”

這種不合理的要求裏麵的巫師自然不肯接受。

就像是裏麵沒有任何活物一樣,整個洞窟在現實世界中依然是那一副半死不活毫無生機的樣子。

但是卡奧斯能夠感受到,在靈魂的世界中,那豐碑已經逐漸編織成了一個暗金色的防禦網絡,與他陰影的軍隊分庭抗議。

一個不算迂腐的對手,有著一定能力。

而且腦子還不算太好使,居然敢啟用帝國法師團陵寢的防禦結構與這個帝國任命的北地法師首席相抗爭。

這簡直是一個完美的訓練怪物。

卡奧斯微微一笑,已經變為陰影的手掌輕輕向下一揮。

“那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