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為一名法師,卡奧斯可不會坐以待斃。

躺在椅子上想了想,心中估算了一下得失。

但是計算的結果卻讓這個北地法師首席隻能陰沉著臉來到倉庫前,給那個肥頭大耳的軍需官一張自己的授權令。

因為這裏是北地又不是東方平原,在這種世界都是敵人的環境下,他可沒有辦法在沒有任何物資的情況下橫渡整個冰原。

就算是糧食什麽的都不需要,施法材料和一定數目的交易物對於法師來說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因為巫師是巫師,又不是什麽強盜。

但是事情總是會有所意外的。

“首席大人,對於這一點小人真的很抱歉,但是沒有上麵的命令我也沒辦法……”有著一頭亂發的中年軍需官抽了抽那酒糟鼻,滿是麻子的臉上做出來一幅不好意思的樣子,伸手將那張操蛋的授權令交還給了一臉驚訝的卡奧斯。

那肥碩的身軀在黑袍法師的注視下竭力的縮著,眼睛眯起來做出來一副頂無辜的樣子。

“大人您要知道,咱們這邊的軍隊人數可都是記賬的。

哪邊多哪邊少這賬本上都有數。

軍餉什麽的沒有上麵命令我可不能給啊?

大人您這一說我們就要放,這不合規矩啊。”

而且他似乎覺得光是這樣殺傷力還不夠,這個讓人鬧心的家夥還嘟著嘴巴訴起苦來。

“您想啊?

整個北地總共也沒有多少錢糧,這些可都在我這擔著。

整個北地也不過一百多萬人,軍隊更是不到兩萬人,這些資源可都要在我手裏省吃儉用一點點攢起來的。

您這一張嘴就要要走我這一倉庫的物資,而且還沒有上麵的命令我這怎麽可能也不能給您不是?”

努力維持住自己魔法首席的淡然高雅,卡奧斯在心中深深地呼了幾口氣。

伸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頭,看著對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軍需官有些惱怒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不能給我了?

讓我一個人單槍匹馬連個資源補給都沒有去找精靈?”

“您要諒解,理解萬歲不是麽?

而且總督和牧首大人也都來這裏提了不少東西,首席您是法師,總有什麽辦法能變出來點資源的吧?

整個北地就隻有您一個首席法師不是麽?”

變麵包那是神術,跟法師有個屁的關係?

卡奧斯看著那個軍需官一身肥膘忍了好久才沒有搓出來一發解離術摔在這人的肚子上。

給一個法師首席安排了一個外交官的活,讓整個北地唯一的魔法力量走出了北地城防禦圈。

讓一個瘦弱的法師孤身一人前往一個傳說中的地方締結一個連一丁點譜都沒有的盟約,之後還要扣押掉用來周轉的資金與物資。

寒冰議會的這群人難道真把法師當看著好看的麽?

看著那邊的軍需官嘴上說是尊敬但是卻無時無刻不在展示著輕蔑的樣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家夥絕對是接受了寒冰議會的指令。

麵對這群豬隊友卡奧斯也隻能微微歎了一口氣。

“我說你啊……

你和你身後的主子們似乎對我有一個認知的錯誤?”

黑袍的法師晦澀的笑了笑,伸出手抖了抖空****的長袍。

黑色的袍子就像是在水麵下抖動一樣,在軍需官有些恐懼的注視下,在寒冷的空氣中**出來一道道水波一樣的紋路。

能量傷害防護——寒冷。

正是那水波一樣的紋路將所有寒氣都阻隔在了他幹枯的身軀之外。

如果沒有這種奇妙的力量,他甚至根本沒有辦法站在這四處漏風的冰屋裏麵挺直腰杆跟那個軍需官交流。

甚至就憑他那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早已被魔力挖空了的虛弱身軀,他甚至連北地都來不了,隻能死在半路的馬車上了。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種力量,他才能來到這裏。

成為北地法師首席,成了連帝國也要承認的神秘可怕的黑袍法師。

隻因為他是這個世界最高端的力量,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一個法師的要求。

所以,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點那軍需官的皮甲上。

“我不管你是否有什麽難言之隱我也不管你有什麽苦衷,我更不會管你身後那群肥頭大耳的寒冰議會的蠢貨。

我就問你一句話。

一個倉庫的物資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

法師,離開這裏。

上麵交給我的命令,我不能給。”

麵對那一身晦澀,仿佛身處在與自己根本不同世界中的法師,那胖子也徹底撕破了臉麵。

他挺了挺滿是肥油的肚子,臉上**裸的用肥肉勾勒出來了一個活靈活現的輕蔑樣子。

反正不過是一個空降的法師首席而已,又能做些什麽?

整個北地都是寒冰議會的地盤,二十三貴族的血脈掌握著所有北風的產物。

就連國王陛下都不能拿寒冰議會怎麽樣,那麽羞辱一個小小的法師首席又能如何?

法師尖塔總不能跨過那麽遠的距離來追殺吧?

“你還真是一個硬漢子啊……

在看到法師的情況下還沒有恐懼。”

法師虛弱的笑了笑,幹枯的手指在軍需官驚訝的目光下輕輕的捅入了他的肚皮之中。

“……

那麽,就去死吧。”

‘啪啦’的一聲輕響,就像是充滿油脂的木頭在火光中燃燒時發出的聲音。

卡奧斯的枯樹枝一樣的指尖閃過了一縷微不可見的白光。

在黑袍法師的指尖下,軍需官幾乎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真人塑造的雕塑一樣,整個身軀眨眼間布滿了瓷器燒裂時產生的碎紋。

‘喀拉喀拉’的就像是冰塊碎裂一樣的聲音在房間內不斷地響起。

軍需官瞪著分裂成了無數份的眼珠,驚訝的看著自己滿身裂紋的身軀。

也不知道在這個人的眼中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他隻是轉身看著那邊一臉微笑的法師輕輕的張開了嘴巴。

他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卻隻能無能為力的發現自身結構逐漸的潰散成碎片。

就像是迎著陽光的雪人一樣,從頭顱開始一點點的崩潰成無數潔白的粉塵。

“我能夠被承認為北地法師首席並不是說整個北地隻有我一個人是法師的原因。

而是因為我的能力遠遠超過了曆代法師首席。

我是最強,所以我才是首席。

整個北地獨一無二。”

看著一臉不甘心,但是隻能承受身軀解離痛苦的軍需官,黑袍的施法者幹澀的笑了笑。

聽著法師細碎的解釋,他的身子逐漸的定格。

寒冷的北風順著洞開的裂縫倒灌進了這還算溫暖的房間內。

被那外麵的寒風一吹,破碎的人形就像是雪花一樣在房間內四處飄散。

那飛濺塵埃讓枯樹般的法師不由自主的佝僂起來了身子,就像是要把肺給咳嗽出來一樣狼狽的喘息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以後還得開發出來防禦塵埃的法術啊。

每次都是這樣……”拍了拍身上的粉塵,卡奧斯頗有些不滿的嘀咕道。

一個人的死亡,一個被貴族承諾了的人的死亡,最多隻能換來法師的幾個噴嚏而已。

這就是法師的力量。

從那軍需官變成的衣物殘骸中挑出來倉庫封印用的印章,卡奧斯吹了吹上麵的粉塵順手收到了袍袖裏。

病態而瘦弱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快慰,輕鬆的表情就跟剛剛打完了獵滿載而歸的鄉下貴族一樣。

那兩個一直在門外監視著敵人的衛兵就像是完全沒看見這可以說是直接當場殺人的一幕一樣,一副盡忠職守的樣子拿著長矛在門邊警惕的看著周圍的所有可能被定位敵人的人。

隻有那頭盔上微微發顫的鬃毛能夠證明這些士兵們內心中的緊張。

麵對剛剛殺死自己上司的法師,這些衛兵很自覺的保持了沉默,因為這個時候他們很清楚的意識到,那是一位法師。

而且是北地首席法師。

是整個北地三百萬平方公裏的遼闊土地,一百三十萬群眾的巔峰,掌握整個北地民眾生死,擁有最高權力的人之一。

而在這之上,他更是北地最最重要的戰略力量。

沒有之一。

哪怕聽從寒冰議會的命令恐怕也隻不過是為了遵守法師與貴族們所建立的盟約罷了,帝國的法律恐怕沒有一星半點可以影響到他。

倒不如說反倒是帝國貴族們在仰仗這些可怕的存在才對。

所以衛兵們沉默了。

因為他是法師。

非貴族沒有資格與法師對話。

而且就算是他們正義感爆發插手法師大人的事,恐怕結局也隻是陪著那頭肥豬一起去死而已。

就算寒冰議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跟這位法師首席計較幾條毫不在意的小命。

寒冰議會的大人們隻是看不清形勢,並不是說他們真的想找死。

所以衛兵們就那麽站在門口,看著法師敲開了那堆粉塵之後的大門。

看著那個跟幹枯的黑樹一樣行將就木的法師捏起來他們曾經上司的遺物,跨過他們曾經上司的屍骸,將印章對準了那用魔法與密令編織成的大門。

最後,士兵們目送著那位大人走進了整個北地最為重要的倉庫之中。

看著他一臉欣喜的等待著倉庫門緩緩的向兩邊打開的樣子,他們什麽都沒有說。

作為一個好的衛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看的事就別看。

不過很可惜,異動這種事,是根據上麵的其他人決定的,而不是士兵們能夠決定的。

“國王總督大人?

您怎麽在這個地方?”

枯瘦的法師站在倉庫門口一臉詫異的看著站在門後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出聲問道。

站在門後的老人揚起來頭,獅子一樣雄壯的身軀將倉庫整個堵在後麵。

那一張看起來更像是大理石雕塑一樣刀劈斧砍的剛毅麵孔上寫滿了一種仿佛惡作劇成功一樣的表情。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卡奧斯首席?”

獅子般的老人笑得一臉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