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行為時最卑劣最無法容忍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暗殺行為。
卑鄙無恥,不肯正麵麵對,沒有任何神明或者是組織支持這種行為。
就算是皇帝暗殺了別人,人民也有權利推翻這個無恥的皇帝。
因為他背棄了人類自古以來最美好的傳統。
哪怕是堂堂正正的決鬥也好,不會有人對於這種堵上了生命與尊嚴的行為感到哀傷。
因為這是一個人用自身的意識做出來的選擇。
所以決鬥這種行為是十分榮耀,而且完全不妨礙人類精神的行為。
而暗殺卻截然不同。
暗殺是抹殺一切希望的行為。
是最糟糕的。
身份不對等,訊息不對等,哪怕連準備都沒有。
就像是意外一樣把一個將來可能光明大方的人才扼殺在搖籃之中,這是無法容忍的犯罪行為。
帝國法師團也好,帝國本身也好,除了那些惡魔和卓爾精靈們沒有任何種族會對暗殺報以好感。
因為那意味著放棄了一個種群的未來,也意味著把希望扼殺在最開始的搖籃裏。
毫無疑問是最卑劣的行為。
“但是如果要是殺究竟有沒有正常神智都不清楚的複製體的話,就算是神也沒有辦法判處我有罪對吧?
殺死惡魔不算殺人,那麽同樣的,我殺死一個複製品也不算是暗殺。”
褐色袍子的埃德蒙耳邊傳來的是卡奧斯的嘲弄聲以及隨之而來的齒輪滑動的聲音。
就像是那些機關牽引了一個具有龐大勢能的陷阱一樣,逐漸有著壓迫感的聲音從空氣中震動著他的鼓膜。
腦袋後隨之而來的是被什麽東西抓住的緊握感。
然後很快的通過骨骼的傳導,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並且聽到自己的腦後究竟被什麽東西鎖定住了的樣子。
“克羅薩爾密劍,看你們震驚的樣子估計什麽都不知道吧?”
某個本應該在冰崖下麵的大巫師現在正矗立在灰袍埃德蒙身後的陰影裏。
就像是從水中彈出來身子一樣,卡奧斯的腳下變得如同黑色的墨汁一樣融入到了灰袍埃德蒙的陰影中。
在那可憐人滿頭大汗的注視下,黑色的大巫師單手捏住褐袍的腦後丘,無機質的眼神掃過紅袍和褐袍的埃德蒙。
而紅袍和褐袍二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兩名大巫師不約而同的向山崖之下看去。
隻見那個‘大巫師’神秘的一笑,身軀變成了一團青煙消失在了冰原中。
看著那升騰而起的淡白色粉末,兩個大巫師就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究竟是被怎樣的戲法蒙騙了。
非常規法術——精神分身。
能夠創造一個有著自我意識的分身幻象進行蒙騙。
技術高深的人也可以用這個幻象進行交流或者施展一定的法術。
但是不能做的太過分就是了。
兩個埃德蒙很清楚的了解到了自己被蒙騙了。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複製體就是複製體,連事情的輕重緩急都不知道。”
仿佛受不了兩個埃德蒙完全沒有智商的動作一樣,黑袍的大巫師手腕微微一抖。
機括和彈簧交錯出了一個清脆的出竅聲音。
伴隨著一聲哧的輕響,在灰袍埃德蒙的腦後頓時濺出來兩點微不可查的血花。
灰袍的埃德蒙滿頭冷汗的樣子凝固了下來。
一對瞳孔迅速的失去了光彩,整個人都仿佛被抽幹了靈魂一樣喪失了起伏的動力。
額頭上晶瑩的汗珠因為失去了自身維持的結界保護,迅速的在麵部結晶化,將埃德蒙失去了生機的麵孔辦成了一片霜白。
“從最開始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總感覺你們的對話跟我的行動好像慢了不止一點。
現在想想果然啊,怎麽可能有三個一模一樣的大巫師呢?
果然你們是複製體對吧?”
一臉蒼白的大巫師緩緩的從頭顱上撤回了自己幹枯的手掌。
兩個埃德蒙都能夠看到那上麵逐漸縮回的暗銀色劍刃,看著那凶器逐漸縮回了黑袍大巫師的掌心之中。
任由埃德蒙的屍體失去了支撐,直接砸到了冰原地麵上濺出來一圈輻射般的血圈。
那頭顱後頭滴著鮮血的樣子讓兩個複製品的心中頓時充滿了某種不能言喻的情感。
那種感情叫做憤怒嗎?
現在的兩個埃德蒙隻想將眼前的這個男人千刀萬剮。
仿佛岩漿一樣的氣息將兩個埃德蒙的臉色頓時渲染的一片通紅。
現在的兩人甚至什麽雜念都沒有想過,隻是想把那個黑袍的大巫師蒼白的帶著微笑的頭顱直接割下來作為祭品祭奠倒下的同盟。
如此的想著,褐袍的大巫師咬著嘴唇怒視著眼前慢條斯理的大巫師,突然向上舉起了手掌。
一團仿佛船錨一樣的形態開始在這空間的上空凝聚,準備要固定這四周的一切。
“高速施法:空間錨……
!”
“高速施法:力場亂流……
!”
“——廣域法術反製:空間錨。
手勢反製,力場亂流。”
就像是看到了兩個小孩子一樣。
空間錨甚至連形態都沒有聚集起來就被黑袍的大巫師伸手做出了一個蛇咬一樣的手勢所反製了。
原本凝聚的起來的空間又一次的放開了自己的間隙,讓所有巫師能夠暢通無阻的前進。
而空氣中彌漫著的讓人感到十分壓迫的氣氛也隨之消弭於無形中。
而那個讓人氣的壓根直癢癢的大巫師甚至在反製兩個法術之後,依然猶有餘力的在死屍上蹭幹淨自己的刀刃。
一點點的拉上了彈簧將袖箭重新歸攏在自己的袖袍中,掩蓋在陰影裏。
雖然看起來是有要談談的意向,但是兩人可不會放過這個黑衣服的家夥。
麵對那個在屍體上踐踏著的男人,兩個埃德蒙對於第一波反製並不氣餒。
而是用以他們來說十分快速的反應重新確定了法術對準了在那屍體上的卡奧斯。
但是這種謹慎的動作卻換來對麵一個更加戲謔的笑容。
“果然找你們實際上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嗎?
畢竟隻是一群複製體而已啊……”黑色的男人站了起來,十分輕鬆的對著謹慎的開始逐漸念動咒語的兩人聳了聳肩膀。
“連一點陰謀詭計都不懂,我可是感到很無聊的。
為什麽兩個人都選擇不同的法術呢?
如果同樣施展一個法術,我說不準就可能被你們殺死了啊?
但是你們這些複製品終究是複製品,完全不理解人類的危機意識呐……
就比如說現在這樣,好像殺雞一樣不是麽?”
‘哧’的一聲,仿佛又是被什麽東西貫穿了的聲音。
褐色袍子的埃德蒙不敢置信的看著透過自己胸口的黑灰色杖尖,扭過頭想要對那個握著黑杖的男人說出來最後幾句遺言。
但是完全不懂風情的黑袍法師卻直接把黑杖向後一拉。
就像是在屍體裏塞上一個爆彈一樣,褐袍埃德蒙在紅袍絕望的注視下逐漸的膨脹自己的身軀,最終浮腫到誰也不認得的地步後,踉蹌著兩步跌下了三人所在的山崖。
隻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就聽到了一聲悶響,然後看到了幾塊內髒混合物從下麵拋到了山崖的半空中,為潔白的雪地點綴上了幾點晶瑩的肉塊。
這讓最後的,也是唯一施法成功的埃德蒙陷入了恐慌中。
剛剛總共過去了多長時間?
有沒有三十秒?
二十秒的時間?
為什麽半分鍾前還在結界外痛苦的家夥能夠如此輕易的打破它們引以為豪的軍勢呢?
這完全不合理不是麽?
這已經打破了所有的規律了不是麽?
為什麽會這樣?
紅袍的埃德蒙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很不理解麽?
不理解我這個已經放棄了大巫師身份的小家夥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幹掉你們?
說白了學院派也不過如此罷了。
更何況你還是那種複製出來的複製品。”
自從理解了眼前的敵人是學院派後,卡奧斯這回幹脆帶著惡意的笑容來到了那人麵前拍了拍肩膀。
他實在太清楚什麽叫學院派了。
如果說精靈是他最理解的種族,那麽學院派無疑是他最了解的派係了。
也算是這些理想主義者倒黴,在北地碰上了他而已。
“所謂的學院派就是用數字來置換戰爭的蠢貨。
一頭巨龍等於一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而大巫師在完整狀態下能殺死五十頭以上的巨龍,這就代表大巫師能夠幹掉五萬人以上的士兵了?
看起來複製晶石果然是有缺陷啊,能夠分裂出三個大巫師的人物就變成這樣。”
大巫師搖了搖頭,幹脆利落的甩了一發解離術在兩眼無神的紅袍大巫師的身上。
看著那紅色的長袍逐漸塌陷下去,和地麵上的冰雪融為一體,卡奧斯這才呼了一口氣。
‘但是太過順利了啊……
順利到了就像是故意發展成這樣的。’
眯著眼睛看著逐漸燃燒著的峽穀,卡奧斯到現在也沒覺得真正打贏了的實感。
嗅著下麵鐵板燒烤龍肉的香味,大巫師陷入了小小的思考之中。
“算了,管他那麽多。”
但是向來不喜歡研究太多的大巫師很快就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犧牲了所有陰影能量,我也換不來這麽快的施法速度和調用能量。
沒有這麽大的力量我也打敗不了這三個人。
沒有打敗這三人,那麽我就是失敗者。
從結果來看比較好就可以了吧?”
看著冰川開始在不滅的火焰下逐漸的融化的樣子,卡奧斯欣慰的笑了一下。
雖然隻是威武了這麽幾分鍾的時間,而且接下來的副作用是重新走回大巫師的道路。
不過從結果來看,沒有死掉就是一個萬幸的結局了吧?
卡奧斯是這麽認為的。
“能夠活著就是萬幸了。”
三十秒掃平了一切敵人的大巫師看著麵前仿佛末日的景色,發自內心的讚歎道。
如果敵人不是學院派,沒有理解過真正的巫師戰鬥方法,甚至連戰鬥都不會。
那麽就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可能就算是十個卡奧斯也沒有辦法打敗那三個埃德蒙吧?
不過結局好就可以了。
其他的都可以略過。
對著自己體內隱藏起來的魔法陣發出了一個訊號,卡奧斯再也忍不住魔癮的困擾,直挺挺的在雪地上昏了過去。
在意識消失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一圈蔚藍色的光圈在自己的頭上開啟。
那是他很熟悉的,用來超遠距離傳送才會出現的法術光芒。
“終於要回家了啊……”卡奧斯輕輕的合攏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