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不由說道:“在下雖然亦對貴幫官丐平丐之爭略有耳聞,卻沒有料到已經鬧到了這般田地了麽,大家份屬一派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夠心平氣和坐下來談的,動刀動槍豈不壞了幫內兄弟的情分。”

衛岩歎道:“先前敝幫前幾代的老幫主們,也是打得如肖老弟你這般以和為貴的想法,但那官丐一夥人狼子野心,無論我們平丐勢力如何的退讓調和,他們的胃口卻越來越大永遠不肯滿足,一退再退反累的幫中許多平丐弟子不堪欺壓日漸對幫派離心,尤其是近年來官丐一夥人竟然公然投靠了朝廷東廠那群閹黨,更是罔顧曆代幫規私立幫主,這便是與我們平丐徹底的撕破了顏麵沒了絲毫周旋的餘地。”

說到此處衛岩長長的歎了口氣,而後突然胸中陰霾盡去,容光煥發振奮道:“不過這樣倒也好,正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丐幫弟子都是大好的男兒怎能和奸賊同流合汙,反倒不如一拍兩散大家夥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徹底將幫中混雜的阿諛奉承之流、貪慕榮華之輩一股腦的清掃出幫去,最不濟大家拚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正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萬不能容官丐這夥毒瘤敗壞了丐幫千百年的俠義。”

肖遙和石崖生兩人被他一番話說的不由得熱血沸騰,肖遙開口道:“衛大哥說的甚好,若有用的到肖某的地方便盡管開口,大好男兒若不能是非分明行俠於四海仗義於五湖還算是什麽英雄,這般的渾渾噩噩縱然學得一身再高的本領又有何用。”

石崖生大喜撫掌道:“肖兄此言深得崖生之心。”亦拿眼去看旁邊的衛岩。

衛岩心情大暢哈哈笑道:“衛某人這一趟華山之行,能夠結識到兩位好兄弟,便不枉姓衛的千裏萬裏之行。”

話鋒一轉道:“兩位兄弟今日的情意老哥都記在心裏了,現下本幫的穀幫主也就是在下的師父,正在聯絡平丐各地分舵的好兄弟,我們平丐弟子萬萬千千人人豪勇,隻要能團結起來,區區官丐不足為懼,敝門這時尚能照顧妥當,若有不諧再使人來尋兩位兄弟不遲。”

肖遙和石崖生相視一眼,知道衛岩他不想牽連二人到丐幫的內亂之中,這時倒也不好多說什麽,各自點頭應下了。

又寒暄一陣三人即作別離,衛岩和石崖生雙雙離開後,肖遙亦準備離了華山絕巔,回轉靈霧穀找恩師忘憂真人稟報‘少年英雄會’上的境況。

當日他們這些天南海北各門各派的少年才俊齊聚華山之下,若想要參加‘少年英雄大會’須得按照指定的路途曆經‘長空棧道、華山神林’等多重考驗,才能最終踏足華山絕巔摘星台上,其他上山較為平坦的路途關隘,均有少林一眾弟子把守,若有參賽之人取巧偷機不經重重考驗直接上山,則取消其參賽的資格逐下華山。

這時‘少年英雄大會’塵埃落定,下山時便由著參賽少年們個人的心意,許多英豪便紛紛沿著坦途下山,偏偏肖遙尚是首次來這華山聖地,久仰千尺幢、百尺峽、長空棧道、神林等諸多華山名勝的風貌,來時心係盛會一路匆忙未有閑暇細覽一眾勝景。

這時即已參加過‘少年英雄會’並摘得了天下第一少年英雄的頭銜,少年心氣正是心情大好誌得意滿的時候,正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自是不甘再與無限風光失之交臂。

左右當下無事,也並不急著回返師門報喜,便仍沿著那日上山時走的道路一路返程遊覽過去。

華山峻秀奇險,自古便有詩雲:“幢去峽複來,天險不可瞬。雖雲百尺峽,一尺一千仞。”說的就是行人上華山時,過了千尺幢往北折就到了百尺峽,這般天險簡直千鈞一發,雖然說是百尺,但是每一尺都有千仞之高,將華山的險峻說到了極致。

如今肖遙從華山絕巔往下來,反倒是自那百尺峽往千尺幢走了。

那百尺峽也叫百丈崖,仍是一處危石聳峙直插雲表,令人望而生畏的險要地方。

百尺峽兩壁似合非合,仿佛被天外飛來的兩顆巨石生生從中撐開,行人從半空的巨石下鑽過,不免的膽戰心驚,生怕巨石從兩壁間掉落下來,久而久之就有人把這巨石叫做“驚心石”。

通過這塊懸空的巨石之後,懸著的心才能放下來,再回過頭去看,原來此處卡著的兩塊巨石,恰巧是上大下小故能千百年安然無恙。

肖遙轉過了百尺峽、千尺幢這兩處勝景後遊興更濃,正要穿過華山神林往長空棧道再去遊覽一番,可剛走入神林不遠處就聽到林中似有人聲喝罵隱隱傳出。

卻說這華山神林乃是鬼斧神工的天然大陣尋常人進的去出不來,是以千百年來無人砍伐,直到今日集聚的真是樹茂林密,即便是白日裏林中也昏暗幽森非常,平素少有人敢在這神林中遊**。

心中一動,肖遙不由的就往那人聲傳出的地方摸去看看情況,憑他當下輕功修為,也不虞被對方先一步發現瞧破行藏。

隻是還沒走到近前,就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喝道:“你們幾個究竟是什麽人,先前假托本門弟子將我騙到此處到底意欲何為。”

這時就聽一個女子陰惻惻笑道:“咱們倒也沒有什麽惡意,不過是咱們的主人想要見見你,這才讓咱們千裏迢迢的到這華山來請。”

先前的那個清朗的聲音又問道:“你家主人是誰?他既然要見我就讓他自己來,這般的藏頭露尾算什麽英雄,我可沒有那閑工夫跟你們去見他。”

話音方落,又一個嬌媚的聲音響了起來,咯咯嬌笑道:“恐怕那可不成呢,我家主人日理萬機吞日吐月,依奴家看那還是麻煩你羅姑娘跟我們幾個走一趟去見他為好呢。”

肖遙遠遠地聽到幾人談話的聲音,沒由來的覺得十分耳熟,隻是這神林樹木繁茂,故而聽得不清不楚難以分辨的透徹,心中不由奇道:“先前第一個清朗的聲音分明是個男人,為什麽卻被這女子稱作是姑娘?”

那個被人叫做羅姑娘的人,突然驚疑道:“你們幾個究竟是什麽人,怎麽會知道我的身份,你們的主人是誰,找我去幹什麽?”這時的聲音竟然變得十分清脆,顯然果如那個嬌媚的聲音所說是個女子,卻不知先前為何裝作男兒講話。

那個嬌媚的聲音又嬌笑道:“羅姑娘你這身裝扮真是俊俏極了,奴家看得心裏蘇蘇麻麻的直癢癢呢,這裏啊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你啊還是乖乖的隨奴家回去見過主人吧。”

這時突然又一個女子幹澀的聲音喝道:“和她說這麽多的廢話做什麽,直接打暈了帶回玄山就是了。”

那羅姑娘一聽‘玄山’這兩個字,大驚失色道:“玄山?你們幾個是玄羅神教的人麽?”

先前幹澀的女聲不屑道:“既然你知道咱們幾個的來路,就不要讓咱們多費手腳了,你自己封了穴道吧,也省的動起手來自己受苦。”

羅姑娘怒道:“我們血荷宗和你們玄羅神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幾個今天出手留難,是受了誰的指使。”

這時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平靜道:“羅姑娘這話說的就生分了,你們血荷宗本就是我們玄羅神教分出去的一個分支罷了,既然是分支自然應該聽從本宗的指示,怎麽能說得上井水不犯河水。好了閑話說的夠多了,羅姑娘你到底是自己動手呢,還是讓我們玄羅四凶伺候。”

肖遙聽到‘玄羅四凶’這四個字時,猛的心中猶如撥雲見日一般霍然明白,為何這些人的聲音聽得如此耳熟,原來卻是那日在紫金鎮外遇到的玄羅神教的走狗。

那玄羅神教現下無惡不作聲名狼藉,便是平日裏讓他遇到了,也絕沒有輕易放過的道理,更何況這四個人中那個為首的焦黃麵皮女子在紫金鎮外樹林中還曾陷害過他,當下如何還能忍耐的住,縱身一躍便從遠處的樹叢後跳了出來。

卻說肖遙人在半空中,便已瞧清了那被玄羅四凶圍在正中的‘羅姑娘’的麵容,不由的驚呼出聲道:“是你?”

那‘羅姑娘’瞧見躍出的肖遙,亦是忍不住驚道:“是你?”

原來這‘羅姑娘’不是別人,竟是這兩天在華山絕巔摘星台下,和肖遙相談甚歡的羅韶羅兄弟。

玄羅四凶沒料到這華山神林之中竟然還有人潛藏,而且以他們四人的武功,直到來人跳出之前,竟然都沒有絲毫察覺,足見對方輕功斂氣的精湛。

陰使瞧著肖遙年輕俊朗的麵龐隱約覺得有那麽幾分麵熟,上前色厲內荏陰聲道:“此間之事乃是我們玄羅神教門內之事,看朋友的樣子並非血荷宗門下,識相的還是莫要亂管閑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