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時被人聞到,穀有道要是不說,那麽群雄必然不喜,還未行動便上下離心更是不妙。

正在猶豫的當口,那披頭散發的行者武竹又站出來道:“蕭少俠想出來的辦法想來自然是不會差了的,更何況又有穀幫主把關,我武竹是個粗人既然來了那邊聽候穀幫主的差遣,至於那計劃的詳情穀幫主還是莫要付之於眾,否則一旦被心懷叵測之輩聽了去,反會壞了咱們的大事。”

這行者武竹口中說的,正是丐幫幫主穀有道此時想說卻又不方便說出的話,這時倒是在心中暗自感激那武竹識大體。

先前那位青年俠客本來問及這計策也不過是出於好奇之意,這時被武竹一陣搶白反倒是變成了別有用意,那青年俠客似乎感覺到別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與先前有了不同。

不由怒道:“姓武的,你說誰是心懷叵測之輩!”

行者武竹淡淡道:“在座的都是四海義士自然不是心懷叵測之輩,大家齊聚這福州城外荒園之中便是信得過穀幫主願意聽候穀幫主調遣的,誰人要是執意打聽機密,那自然就是心懷叵測之輩。”

那青年臉色互青忽白猛的拔出腰間的長劍,就要和武竹決一死戰。

哪成想眼前一花,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腰間的長劍還沒出鞘便被按了回去。

定睛一看麵前站著的竟然是此間的主人丐幫幫主穀有道。

穀有道身為丐幫幫主俠名遠播,眾人都知道穀有道武功定然奇高,但是卻也真沒有哪個見過這位穀幫主的身手。

此時穀有道雖然隻是小小的露了一手身法,卻依然讓在座的諸位武林豪俠們各自記在了信中。

就聽穀有道勸道:“諸位既然來到了江南福州,便是丐幫的朋友,請兩位給穀某人一個麵子,大家匯集在此乃是為了掃除閹黨匡扶正道,互相殘殺隻會親者痛仇者快。”

那位青年俠客雖然在福州到底薄有微名,但是自我掂量之下,莫要說麵前這位不知深淺的丐幫幫主穀有道,便是那行者武竹自己隻怕也敵之不過,方才一時情急怒火充心,這時冷靜了下來自然是不願意貿然出手。

又見穀有道話說的十分有禮有節,借坡下驢道:“穀幫主教訓的是,令某此次前來乃是為了和諸位英雄共成大事,豈能因為個別無知狂徒而自亂陣腳。”

說罷這令姓青年惡狠狠的瞪了那邊的行者武竹一眼,冷哼一聲站回了自己先前的位置。

行者武竹眼角都不看向那青年俠客一眼,反是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先前穀有道施展的那幾式身法。

穀有道將那令姓青年俠客和行者武竹之間的緊張化解之後,這才衝著在場的諸位英雄拱手道:“此番前往開元寺營救張敬修張公子,我等誌在必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方才武竹兄弟有句話說的不錯,這次營救張敬修公子事關重大,詳細的計劃還請各位容穀某暫且賣一個關子。”

“信得過丐幫以及穀某的,願意一道前往城東開元寺營救張敬修公子的,穀某以及丐幫上下感激不盡,行動之時還請各位暫且屈尊聽候穀某的差遣。”

“信不過穀某的,在下也絕不留難,這荒園的大門仍隨時對其敞開,隻是穀某和各位英雄行動之際莫要前來裹亂,否則休怪穀某人翻臉無情。”

穀有道一邊說著一邊微微一頓足。

在場諸人雖然看到他雙腿似乎一顫,但是卻沒見什麽變化

等到穀有道說完了,衝著在場諸人一拱手,從原地離開。

眾人才看到,先前穀有道所站的位置上竟然憑空多了兩個寸深的腳印出來。

在場諸人俱是功夫名家,其中的許多人內外兼修,要在這青石地麵上留下這麽個寸深的腳印雖然不易做到,卻也難不倒其中的一些高手,但是若想要像丐幫幫主穀有道這般的舉重若輕,舉手投足間不帶絲毫煙火的留下這麽深的足跡,卻沒人能夠做到。

便是一旁的蕭遙看到穀有道露了這麽一手亦是暗地喝了一聲彩。

須知道他到這江南福州已經有段日子了,和丐幫幫主穀有道也打過許多交到,但是隻覺得這位穀幫主為人豪邁正氣,於武藝上卻未見對方如何的出彩。

這時看到穀有道露了這麽一手,才知道盛名之下果無虛士,換做是他想要留下這麽深的一隊腳印也絕做不到穀有道這般的從容。

一來麽,蕭遙自小修習的道家心法洗塵譜講究的是清淨自然,不似丐幫內功那般勇猛剛強。

另一者麽,穀有道此時年過半百,數十年的精修內功又豈是虛妄。

穀有道這番話說的有禮有節,議事廳中的諸多豪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時這偌大的廳中倒有大半的人是江南一帶的好漢,這些個漢子平日裏自然少不了摩擦,自然是誰也不服誰。

剩下那些從各省千裏迢迢趕來助陣的,也多是聽過對方的名號卻沒有打過多少交道的,在此之時當真沒有比丐幫幫主穀有道更合適的領袖。

於是漸漸的議論稍止,接二連三的向穀有道表示願意聽候差遣。

穀有道和金玉良等幾位在場的德高望重之輩商議後,都覺得營救張敬修這件事宜早不宜遲,穀有道當機立斷便開始安排起夜攻開元寺西門的事宜。

此時匯集在荒園議事廳中的各路豪傑勉強被穀有道化作了七支隊伍,每一支隊伍都由各自推選出的一位英雄豪傑指揮。

而這七位英雄豪傑則由穀有道各自麵授機宜,分別交與他們今夜的任務。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先前看似與群雄格格不入的行者武竹竟然也被推舉做了一支隊伍的領袖。

穀有道這邊安排停當,金玉良則揣著那一十三支如夢迷香領了徒兒張翼德,和蕭遙一起出了議事廳,準備另找一處僻靜的地方,商量一番晚上的行動。

誰曾想,幾人剛從議事廳中走出沒多遠,突然從從荒園之外傳來了一陣古怪的鳴叫。

蕭遙和張翼德相交日久,已經知道這種古怪的叫聲是良門弟子傳遞信息,呼叫同伴的暗號,隻是這一次從荒園之外傳來的叫聲,似乎和以前張翼德發出的任何一次叫聲都不同,即便蕭遙並不懂這叫聲的真實意思,但是隱約之間似乎也能感覺到這叫聲中透露出的不安和幾分惶恐。

果然金玉良和張翼德兩人聽到這聲鳴叫後齊齊色變。

財神金玉良匆忙道:“翼德你先和蕭兄弟去荒園廢林那裏商議,我去看看就回來。”

張翼德焦急道:“師父,我和你一道去吧。”

金玉良拒絕道:“小東西,有師父在這裏還用不著你瞎擔心,好了為師去去就回。”

金玉良一邊說著,腳下突然發力,隻幾閃便消失在了蕭遙和金玉良的視線之中。

片刻之後,先前那從園外傳來的古怪叫聲停了下來,隨後一聲長鳴傳來。

張翼德知道這是師父找到了來人發回的信號,撮唇發出一聲嘶鳴後,這才心事重重的和蕭遙往荒園西北的廢林中走去。

這廢林本是這處莊園園林主人特意劃出的一片樹林,隻不過這處莊園荒廢日久,林木無人搭理漸漸地破敗成為了一片廢林。

這廢林平日裏少有人來十分的僻靜,倒是個商議機密的好地方。

蕭遙和張翼德兩人,先時還是張翼德在前領路,漸漸地心不在焉的張翼德反落到了蕭遙的後麵。

蕭遙自華山摘星台與張翼德初識,再到山東熔爐堡一行時和張翼德結為好友,從來見到張翼德都是一副從容脫佻的模樣。

即便是上次兩人夜探開元寺,群敵環伺之時也沒見到張翼德露出這般的憂容,不禁猜測起先前荒園外那古怪的鳴叫聲,傳遞出來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消息。

張翼德初時還不願意說,直到蕭遙再三追問之下才說道:“先前蕭兄你聽到的那園外傳來的鳴叫乃是本門最緊急的信號。”

蕭遙道:“莫不是良門之中出了什麽大事。”

張翼德點了點頭,歎道:“不瞞蕭兄,我們良門弟子遍布神州四海為家,不像別的門派那般有固定的山門,門人弟子之間聯絡全靠特殊的手段和訊號。”

“是以這般緊急的呼叫往往不是門派有什麽變故,而是良門最核心的弟子危在旦夕之際才懂得發出的。”

說到這裏無論蕭遙再怎麽追問,張翼德都隻是定定的望著師父金玉良消失的方向出神,再沒有心思回答。

許久之後,財神金玉良終於趕到廢林之中,和張翼德以及蕭遙匯合。

但是此時金玉良的神情卻是比在議事廳外初聞信號時還要凝重的多。

張翼德一看師父金玉良回來了,趕忙上前問道:“師父,怎麽了,是不是……”

沒等張翼德說完,金玉良已經輕輕的點了點頭。

蕭遙看到張翼德和金玉良的模樣,知道隻怕兩人有什麽秘密要說,便知趣的走到了廢林的另一邊去了。

張翼德感激的看了蕭遙一眼,見他走遠迫不及待道:“師父,鴉妹她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