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絝的異常,孟秦一直收入眼中,卻也不開口,慢悠悠地品了一杯茶,覺得折磨著李紈絝也差不多了,這才輕飄飄地開口,笑道:“李少爺還不準備開口嗎?”
李紈絝猛地一頓,卻依舊不肯抬起頭來,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孟秦的話。
孟秦卻不急,又補了一句:“錢萬金被害,李少爺的玉佩卻落在了案發現場,若是李少爺不願意坦白,那麽孟某也隻好告訴官府,殺害錢萬金的凶手,就是李少爺了,有玉佩為證,而李少爺又恰好在出事後,行事異常,大抵李少爺應該也是沒有什麽不在場證據的。”
說完這些,孟秦又拂了拂衣袖,笑道:“孟某告辭了。”說話間,故意起身,發出了椅子拖地的聲音。
李紈絝聞言,下心急了,抬起頭來,急急地說:“我沒有殺錢萬金。”
見李紈絝開口,孟秦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不過嘴角微勾還是昭顯了他的好心情,這個案子,算是夠久了,他有點膩了,想要快些了結,李紈絝的出現,倒是緊要得很。
淩琅在一旁瞧著有些震驚,開口:“他不是瘋了嗎?”
孟秦笑著解釋:“或許一開始是受到了驚嚇,瘋瘋癲癲的,隻不過,等回過神來之後,應當是沒事了,隻不過不敢多說,隻要依舊裝著,唔,也不能說裝,估摸著他自己心裏也怕著,摸不清頭腦。”
孟秦的一番話,將李紈絝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李紈絝聽了他的話,也是難以置信地望著孟秦,隨後心裏更加堅定了,還是收回想要騙孟秦的心思吧。
淩琅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在想,先生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跟他親眼所見似得。
孟秦沒有去給淩琅解惑,眼下,他更好奇的是李紈絝。“說說吧,當日發生了何事,你和錢萬金之間,又是什麽關係。”
李紈絝瞥了孟秦一眼,複又低下頭去,不敢和孟秦對視,不過倒是乖乖地回答:“錢萬金有個愛好,喜好收藏一些珍品,我沒他那麽大的興趣,不過經常從他手中或是通過他買一些玉佩這類的玉器,一來二去的,我就與他熟了,丟了那塊玉佩,就是從他手裏買過來的。”
說到此,李紈絝似乎回想了一下當日的情形,方才繼續開口:“那日,我從酒樓離開之後,就去了錢府,錢萬金前些日子說剛找到了一塊寶貝,讓我一塊去看看。錢萬金的書房下麵有個密室,放著他的不少珍寶,我與他喝了會酒,他就帶著我看寶貝去了。那寶貝,的確是個好東西,錢萬金又向我介紹了不少好東西,之後,我覺得有些尿急,就直接從密室離開。當時我喝了不少酒,回到密室的時候,就發現錢萬金……”
李紈絝的眸色微微一眯,似乎有些害怕,他想起了當時那個場景,那日他喝得有些多,回來時,整個人都是七倒八歪的,進了密室,李紈絝看到錢萬金躺在地上,當時沒有多想,以為是錢萬金喝多了,直接倒在地上就睡了,還在嘲笑錢萬金的酒量真差。
他笑嗬嗬地靠近,還伸手推了錢萬金幾把,可是錢萬金都沒有任何反應,李紈絝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伸手去探了探錢萬金的鼻息,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呼吸。李紈絝當即嚇得踉蹌跌坐在地。
縱然他是個紈絝子弟,可是真的沒有殺過人,一下子看到死人,難免慌了神,他本是想要出去喊人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也是這會,慌亂間,將自己的玉佩遺落在地。
李紈絝和錢萬金走動頻繁,不過對錢府卻不慎熟悉,隻對書房周遭的情況比較了解,他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就又跑回了書房,可就在此時,他卻發現書房的那個密室入口已經關上了。他有些茫然地望著周遭的一切,他知道機關在哪裏,卻不知道該怎麽操作,而且他分明記得他離開時,門是打開的。而就在這會,李紈絝猛然發現,書房外竟然浮現出了一個黑影,他當即嚇得瞪大了眼睛,因為驚嚇過度,他一時之間竟發不出聲來,待那黑影消失後,李紈絝這才屁滾尿流地離開了錢府,哪裏還記得找什麽人。
李紈絝苦笑了一聲,說:“那日我喝得醉醺醺的,腦子也有些跟不上,當時我以為是鬧鬼了,所以嚇得不行,從錢府離開之後,就暈倒在了大街上,之後冷靜下來,我才意識到,那個黑影可能是殺害錢萬金的凶手,隻是我隨後又聽說官府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塊玉佩,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玉佩丟失了。那玉佩,並沒有多少人知曉是我之物,我不敢說,我怕說了,官府會懷疑我是凶手。”
孟秦聞言,微微沉思,不過很快就又開口問道:“你可記得大概是在什麽時候?”
李紈絝努力回想了一下,說:“我不能確定,不過,我從錢萬金的書房第一次離開去茅房的時候,應該是在亥時,在進入密室之前,我曾經聽到打更聲,應該是在亥時三刻,之後我們又喝了會酒,才去了密室,待了……我不確定,估計應該有小半個時辰,之後我去茅廁,沒花多久,回來之後就發現錢萬金遇害了。應當是在亥時過,接近子時,或者子時剛過些,我不能確定。”
李紈絝說的這個時辰,和錢萬金的死亡時辰,能夠對得上,李紈絝不像是在說謊,如此一來,錢萬金的死亡時辰應該就是在亥時和子時的臨界這個點了。
“你說當日看到了黑影,可記得一些大概?”孟秦繼續問。
李紈絝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孟秦卻並不放棄,繼續問:“你仔細想一想,黑影的身高大概多少,胖瘦如何?可有什麽印象?”
見孟秦這麽問,李紈絝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說:“我不太能確認他到底多高,不過窗戶上的影子來看,他應該不胖,當時窗戶上的影子……應該是個男人,我看見他紮了男人的發髻,好像應該還是戴著簪子的。”
男人。孟秦聞言,倒是有些疑惑了,錢萬金的死,他幾乎是將嫌凶鎖定在了錢夫人和錢罕之間,前者,當時有蘭心作證,如果李紈絝說的時辰不錯,那麽錢夫人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如果是男人,那麽錢夫人就算是排除這個可能了,是錢罕?不,也不對,錢罕雖然性別符合了,但是錢罕身為管家,平日裏都是帶著帽子,不像李紈絝如此描述。
但是相對而言,錢罕的嫌疑,比錢夫人要更可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