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一行人,來得很快。
捕快將人請到了後衙,幾位正主,不管是孟秦還是府尹大人,亦或是沈捕頭,都未曾出現,隻有個引路的捕快。
“不知大人請我們前來,所謂何事?”錢子安入座後,率先開口問道。
捕快笑了笑,說:“是關於錢老爺一案,這會大人正有事,還要勞煩幾位稍等片刻。”
錢子安蹙了蹙眉,錢夫人的臉上也有些不喜,不過畢竟是府尹,他們也卓然等得,捕快又笑嗬嗬地說了幾句好話,隨後又讓府衙的丫鬟送了茶水上來。
來了兩個送茶水的丫鬟,一人一邊,錢子安心情似乎有些不大好,恰好丫鬟到了他跟前,不知是不是這丫鬟新來的不知事,這茶水竟然也不往旁邊放,就這麽直愣愣地遞了過來,似乎要讓錢子安自個接。
若是換了其他時候,錢子安這會怕是不會忍,可名不與官鬥,即便家財萬貫,到了府衙,錢子安也知道收斂,無奈,隻能忍著脾氣去接。哪知指尖才剛碰到茶杯,錢子安就察覺指尖一痛,很快就收了回來,待收回之後,錢子安便發現自己的中指上流出了血。
不多,隻是被紮了一下,很快就止住了血,隻是這足以讓錢子安有些惱恨。
丫鬟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忙低聲道歉:“奴婢莽撞,驚擾貴客。”
錢子安想要發貨,奈何場合地點不對,正想要說些什麽,一旁的捕快已經笑嗬嗬地迎了上來,一邊衝著丫鬟嗬斥:“毛手毛腳的,還不快下去,重新換杯新茶上來。”說著,捕快又望向錢子安,笑道:“錢公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丫頭新來的,不懂規矩。”
錢子安隻能將怒火按捺下,而那丫鬟似乎有些害怕,得了捕快的話,當即就轉身退了出去。
錢府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卻也沒有多想,唯有錢子清,望著丫鬟離去的背影,微微地蹙了蹙眉,那丫鬟一直低著頭,儼然是不想與他們正麵撞上,而且丫鬟的行為也有些奇怪,哪有直愣愣地往人手裏送茶的,而且,茶杯是有什麽問題,竟然讓錢子安破了手指。
有些古怪,錢子清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孟秦出的主意,可是,為什麽呢?
而此刻,那丫鬟著裝的人已經出了門,轉身就去了後衙,孟秦正在屋子裏候著,沒多久,就看到淩琅端著那杯茶回來了。
“先生,我都搞定了。”淩琅將茶杯放到桌上,笑嗬嗬地說著,方才那個丫鬟,便就是淩琅,孟秦懷疑錢子安和錢罕之間的關係,一點點去查,著實太過麻煩,滴血驗親,直接明了,但是孟秦又不好光明正大,隻能想個法子。
淩琅便是借著丫鬟給錢子安送茶的機會,若是旁人,孟秦也不大放心,唯有淩琅,姑娘家總是會讓人減少提防心,而且以淩琅的身手,做些小動作,的確是不難被人察覺。眾人隻知道錢子安碰到碰了茶杯而被紮破了手,卻不知道淩琅在手心藏了一根銀針,錢子安根本不是碰到什麽茶杯,而是淩琅故意用銀針紮破了錢子安的手指。而又在那一瞬間,淩琅轉換了茶杯的位置,讓錢子安滴出來的血,落入了稍稍打開一角的茶杯中。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也無人知曉。
孟秦取開了茶蓋,茶杯裏並無什麽茶葉,隻是一杯清水,而此刻,清水中,又有著混合在一起的血液。
“混合了。”淩琅看著茶杯裏的情況,低聲說了一句,大抵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是不覺得奇怪。
孟秦先讓人去錢罕那邊取了血,一個被關押著的嫌犯,根本不能反抗什麽,隨後淩琅便就端著這碗已經滴了錢罕的血液的清水去坑了錢子安一把。
一旁的沈捕頭見了,倒是麵色大變:“錢家大少爺是錢罕的兒子?這……”沈捕頭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未懷疑過,也從未有過這方麵的想法,這會乍一見,著實有些驚訝了。
孟秦倒是在意料之中,淩琅這會有些激動,望著孟秦,問:“先生,證實了錢罕和錢子安之間的父子關係,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孟秦搖了搖頭,說:“還差一點。”孟秦沒有向淩琅解惑,而是轉向沈捕頭,說:“還望沈捕頭去請府尹大人,與錢家的人說會話,再催催去查錢子安動向的人。這事,盡早了了才是。”
他可以選擇慢慢來,但是對於整個案子的情況,孟秦已經是胸有成竹,不過是少了些證據罷了,今日,就要將此事了結了。
沈捕頭聞言,當即應了是,正準備離開,孟秦又開了口,說:“除此之外,沈捕頭還是注意一下大牢那邊,看有沒有人想去探望錢罕,若是有,還請沈捕頭將人拿下了。”
“好,我這就去辦。”沈捕頭見孟秦沒有其他吩咐了,隨即離開。
“先生想做什麽?”淩琅有些疑惑。
眼下三案,蘭心父母一案,早已了結,錢萬金一案,眼下也算是明朗,錢子安和錢夫人之間有私情,錢子安並非錢萬金親生,錢罕並非是殺人凶手,他是在替人頂罪,那這,很大可能就是錢子安。但是錢子安當時不在順天府,有了不正常證明,孟秦去查錢子安的事,為的就是破解錢子安的不在場證據,可這時候為何要去關注錢罕和錢夫人之間的事?
錢罕既然是頂罪,即便他是錢子安的親生父親,錢子安也未必會將所有真相都告知,從他們落手,倒不如直接逼錢子安開口。
孟秦笑了笑,說:“錢萬金一案,錢罕充其量隻是從犯,但是林家的滅門慘案,卻是未必,若是可以,我想詐詐錢罕和林言菡,看會不會有什麽收獲。”
“林家滅門案……”淩琅嘀咕了一句,又沒往下說了。
林家滅門案其實有些慘,又是中毒而亡,但是事情過去多時,線索寥寥無幾,想要破案,著實有些棘手,而這些日子,孟秦似乎對這個案子的關心,也遠沒有對錢萬金一死這麽關注。
不過,眼下來看,林家一案,林言菡和錢罕倒的確是最有嫌疑的,而且錢子安都那麽大了,兩人之間的私情,也不知道是從何開始,細細想來,錢家遺留的問題,倒是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