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淩琅逛得很開心，孟秦的心情似乎也不錯。

林澤的心情看著也尚可，隻是夜深人靜之時，想起與孟秦的一番對話，林澤內心還是盤桓許久。

在孟秦說出會的兩字之後，沒多久，孟秦再次開口：“林副史若是有什麽話，盡可直言，孟某既然與安冥交好，自然不會做出與錦衣衛為敵的事來。”

林澤雖然覺得孟秦此人複雜，可卻是沒想過孟秦會與錦衣衛作對的，若是孟秦表露出絲毫對錦衣衛有害的意念來，季安冥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既然季安冥能與他成為好友，首先兩人就不會在敵對陣營，隻是孟秦太過複雜，林澤難免多提防一二。

眼下，孟秦說得這般直白，林澤也就不再拐彎抹角，在錦衣衛待久了，他性子也有些變了，更喜歡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

“先生這幾年來，不求入仕，輾轉各地，為無辜百姓伸冤，頗有賢名，旁人都道，九安先生，滿腹經綸，心懷天下，又不問功名，一手斷案本事，倒似青天在世。可恕卑職直言，卑職卻覺得先生有所求，有所博。”孟秦一開口，林澤就直直白白的把自己的念頭都說了出來。

孟秦聞言，忽然笑了起來，倒是多了豪爽的意味：“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縱然才華在身，孟某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孟某之心，未死，心懷抱負，又怎會真的自甘於此？為博一個出路，陰謀算計又如何，孟某，無愧於心便是。”

林澤沒想到孟秦會說的這麽直白，可轉而一想，也的確有道理。孟秦有才華，他為了自己的前程算計了又如何？隻要他問心無愧，誰又能說他不對？陰謀詭計用對了地方，叫足智多謀。

孟秦的一番話，的確打消了林澤對他的懷疑，可林澤卻不會因此就少了對孟秦的提防。

太過聰明的人，不易結交，孟秦今日與他的確沒有什麽相違背的利益，可若是有朝一日遇上了呢？林澤有自知之明，他絕對不會是孟秦的對手，他不會選擇和季安冥的路，與孟秦結交，他沒有季安冥的本事，不想趟這潭渾水，既如此，不如一開始就不結交，倒也能做到相安無事。

而且林澤仔細想了想，覺得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多想了，淩琅就是一個孤女，能有什麽用？武功雖好，可孟秦想要找到一個武功高手，並不是難事，何況，孟秦心在朝廷，利用一個淩琅，倒不如去結交沈望安來得有用，可是據林澤所知，官員之中，除了季安冥之外，孟秦就並未其他結交的好友了，雖認識，卻也隻是泛泛之交。

想清楚這些之後，林澤一夜好眠。

二日，眾人還會在鬆江府停留一日，待明日一早，再啟程出發。

昨日，淩琅雖然逛了一日，可先前因為沈望安的關係，隻是去遊了湖，之後逛了鬧市，可鬆江府的一些景致古跡，她還未曾見過，是而，二日一早，淩琅就拉著孟秦出去玩了，這會，沈望安和林澤都沒跟著去湊熱鬧。

“將這信送到爺的手中。”林澤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信上了火折，隨後遞給一旁的錦衣衛。若是沈望安的身子不拖後腿，林澤估計，以他們的腳程，四日左右應該就能抵達應天府。

這信裏，林澤寫了關於鬆江府的境況，昨日他除了陪著淩琅閑逛之外，也並未忘了正事，除此之外，還寫明了他們一行人的腳程，當然，在信中又多提了沈望安幾句，他總覺得，沈望安對淩琅有些不一樣，似乎多在意了些，但是似乎又不奇怪。林澤想不通，索性就寫下來，打算讓自家爺去愁去。

一旁的錦衣衛接過，很快就離開。

林澤做完了正事，這才鬆快了一下腿腳，之後便準備出門去外麵走走。說來也巧，林澤才剛出門，就看到不遠處的沈望安也正從屋內出來。

“沈公子。”林澤主動打了招呼，雖說人是一介白身，而他已經是錦衣衛副指揮史，可誰讓秣陵帝就喜歡這位主呢？秣陵帝對沈望安的喜愛，可比對太子還要多。

沈望安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兩人一道從兩邊走到了下樓的樓梯口。

“明日就要啟程，沈公子的身子可還好？若是有何不妥，大可直言。”林澤說。

“無妨，這一路給林大人添麻煩了。”沈望安笑道。

林澤擺了擺手，說：“沈公子太過客氣了。”

兩人一邊客套這，一邊一道下了樓，等下了樓，沈望安見林澤要往客棧外走，這才開口問：“林大人這會要出去？”

“在屋子裏待不住，出去透透氣。”林澤笑著回，心裏其實有些不得勁，他還真不大喜歡和沈望安這樣的人打交道，太端著，太累了。

沈望安點了點頭，隨後似乎遲疑了一下，開口：“不知道林大人有沒有覺得，淩姑娘看起來有些眼熟。”

見沈望安提起淩琅，林澤當即正視起來，隻是沈望安這話，他有些聽不明白。覺得淩琅眼熟？不，林澤並無這個感覺，淩琅長得好看，武功又高，但是在林澤的印象中，他並無印象，可是沈望安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這讓林澤有些疑惑。

“沈公子可是先前見過淩姑娘？”林澤問。

沈望安笑著搖了搖頭，說：“在下常年寡居，若是見過淩姑娘，必然謹記於心。在下的意思是，林大人有沒有覺得，淩姑娘長得有些像一個人。”

林澤還是有些疑惑，不過細想之後，還是搖了搖頭，他的確沒有什麽印象。

沈望安見此，沉默了一會，隨後笑道：“是在下多言了，在下忽然想起，林大人不常在宮中任職，叨擾了。”言罷，沈望安轉身離開，徒留林澤一人在那邊疑惑。

林澤覺得，沈望安似乎在提醒他什麽，淩琅，有什麽事會和淩琅有關係，而且還牽扯了宮裏的事，這讓林澤幾乎是一頭霧水，沈望安的確很在意淩琅，是因為發現了淩琅身上的什麽嗎？林澤恨不得直接將沈望安拉過來問個清楚，可依著沈望安的身份，他不說，他隻能靠著自己去胡亂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