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府衙。

離順天府最近的那幾個錦衣衛,收到上頭的命令之後,就直接趕到了順天府府衙,都沒來得及去見府尹,直接拉個人,就問了趙立雄的住處,隨後便就氣勢洶洶地去拿人了。

按說這會,趙立雄應該在廚房,可是將廚房翻遍了個底朝天,都不見趙立雄的身影,錦衣衛又轉而去了趙立雄的屋子,依舊沒有人。幾乎是將整個府衙都翻遍了,趙立雄依舊不見蹤跡。

問了府衙的人,今日一早,眾人還見過趙立雄,可是不知什麽時候趙立雄就不見了,府衙的人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立雄不見了。

意識到這一點,領頭的錦衣衛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一邊召集手下,開始全城搜索趙立雄的身影,一邊又迅速地傳了信往應天府去。

季安冥此刻還不知道這些,他這會正在孟府,同孟秦和淩琅說了關於秣陵帝的意思。對於再次查案,淩琅心中自然是開心的,對於季安冥和孟秦說的那些擔憂,淩琅聽著覺得有些在意,可卻也並未多少放在心上,倒是孟秦,聽了季安冥的話之後,整個人的情緒都壓抑得厲害。

“這事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對不住了,兄弟。”季安冥拍了拍孟秦的肩,有些不大好意思。

孟秦回過神,柔化了臉色,搖了搖頭:“無妨。”

既然孟秦和淩琅繼續查此案,而且還是奉了皇命,季安冥當即就將這兩日的情況同兩人說了一遍。雖說查了兩日,可的確沒有什麽線索,徐青靈那邊也問了不少,可惜,她知道的不多,如果不是意外發現林木屍首上的一行字,在此事中,徐青靈真的是完全毫無作用。

至於順天府那邊,眼下還沒有消息傳來,算算時間,估計信也才剛傳到,自然不可能這麽快就有消息傳回來。至於旁的,大概就是一些關於林木、趙立雄等人的一些基本情況罷了。

這個倒是不大麻煩,錦衣衛遍布天下,即便隻是普通人,在錦衣衛中也有檔案存檔,雖然調檔案麻煩了些,但是好在也容易找,是而,關於林木和趙立雄的一些情況眼下倒是有的。不止是林木和趙立雄的,季安冥還調了描紅姑娘和傾月姑娘的。

四個人的資料,從表麵來看,並無問題,也都和他們所說的一樣,至於林家人現在在何處,錦衣衛倒是還不知曉,畢竟,隻是一個普通百姓,錦衣衛的人不可能盯得這麽緊,不過若是想要查出林家人的下落,也不是難事,不過,林木當時應該不知道幕後有人,林家又不知道林芽已死,相對來說,怕也查不出什麽,找林家人,倒算不上是什麽重中之重。

至於趙立雄,他的情況也和淩琅在順天府時聽說的相差不大,隻是被眾人都看作一個無能之輩的趙立雄,卻讓淩琅發現過他的另外一麵,其中怕是又有另外一番文章。不過,錦衣衛的人已經去找趙立雄,等到見到人了,或許能夠查探出一二。

相對而言,淩琅比較好奇描紅姑娘。

描紅姑娘原姓張,讓淩琅震驚的是,描紅姑娘的出身不差,她家祖上也是官宦之家,描紅姑娘雖然隻是旁係,但到底也是正規人家的小姐。後來,先祖皇帝去世,建安帝和秣陵帝之間爭鬥不斷,張家便是其中的犧牲品之一,張家被下了重罪,而描紅姑娘因是旁係,逃過一劫,但也自此家境敗落,之後,因為家裏太窮,描紅姑娘的父母就將她賣到了玉肌樓。再之後,描紅姑娘就都在玉肌樓中生活了。

淩琅心中正在想著描紅姑娘的事,冷不防季安冥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

“嗯?”淩琅抬起頭望向季安冥,眸中滿是不解。

季安冥有些無奈:“在想什麽,喊了你好幾聲都不見你作答。”

淩琅聞言,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也沒多解釋,隻是問:“季大哥,你喊我有什麽事?”

“我是想問你,當初你是怎麽懷疑到林木身上的?”說著,季安冥將手頭上的關於船工被殺一案的案宗遞給淩琅,這份案宗是錦衣衛才新整理出來的,比那些地方府衙報上來的要詳細得多,從案宗上來看,林木此人的確很聰明,做事也很小心謹慎,很少露出狐狸尾巴。

淩琅聞言,思索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很快就開口回道:“其實林木一開始做事的確很謹慎,我也沒有懷疑他,不過之後,大概是心急了,在人眼皮子底下作案,難免束手束腳,自然也就留下了線索,陳二林屋中窗檻上的血跡,屋後牆上的奇怪洞口,而當時和陳二林住在一個廂房的,不過是那幾個人。如果這點還算隱蔽的話,那麽楊九之死,當時林木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怎麽說也都是他嫌疑最大。不過,當時我也隻是懷疑,之後找到線索才確定下來。”

說到這裏,淩琅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還是我本事不夠的問題,若是當時先生在,審問時大概就能發現林木的異常了。”

“怎麽?你審問他時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季安冥挑了挑眉,問,淩琅的本事雖然比不上孟秦,可也都是實打實的孟秦一把手教出來的,一般人當真瞞不過淩琅的眼睛。

說起這個,淩琅還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當時林木表現地太淡定了,一點驚慌都沒有,我下意識地就覺得他應該是問心無愧。到底是我經曆太少,忘了一個平常人在遇到凶案時,就不可能表現得太過淡定,當時不覺得,等到後來想起來,才意識到不對勁,過猶不及,可惜當時沒注意到這一點。”

季安冥聽了,點了點頭,這個倒是不能怪淩琅,還是經驗太少的關係,正想安慰淩琅幾句,卻見淩琅忽然蹙起了眉,似乎在思索什麽事。

淩琅的確想到了一些事。

她方才一直都在想描紅姑娘的事,這會季安冥又問她關於林木一事,淩琅忽然就想到了一點,當初林木能夠瞞過她的眼睛,那麽描紅姑娘呢?她是不是也有可能從一開始就在說謊,但是是她沒有發現呢?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令淩琅震驚,畢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已非當日的淩琅,眼下能夠瞞過她的眼睛,那描紅姑娘可真的……一邊覺得不大可能,可一邊淩琅似乎又覺得極有可能。她已經沒有什麽心思去搭理季安冥,而是開始專心回想當日審問的情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