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為何要四人四人問？為什麽不是一個一個，或者是一起問？”淩琅問。一般審問，不都是一個個來的嗎？或者也有一塊兒的，但是這四個四個，淩琅覺得奇怪。

若是別人，淩琅或許會覺得，不過就是個巧合，但是換成是孟秦，淩琅覺得，一定是有其中深意。

孟秦笑了笑，對於淩琅能夠發現這一點，心裏還是比較滿意：“問話，也是一門技術。你若是一個個問，事情過去多時，想必他們心中也早就已經有了定論，若是心虛者，此時怕是也想好說詞，不會太過驚慌，多人問話，若是一人說的有些出入，另外幾人便會有所察覺。但若是都是一股腦一塊問，也有可能有些人會順著大多人的話，達成一個共識，從而來隱瞞實情，將人分散兩撥，也可以對照兩撥人的說法，看看是否會有所出入，從此來或許真正有用的線索。”

淩琅偏頭想了想，問：“可若是他們早就竄好了口供呢？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好些日子。”

孟秦搖了搖頭，說：“不會。若是竄口供，那便證明是他們心虛，哨官的命案，八人會同時被拿捏參與其中的可能性不大，何況，在問話時，除了他們的話，你更加需要注意的是他們的神情，說謊時，人會下意識地心虛，可能會有一些小動作，而如果對方說的實情，則會相對比較自信，從各人的情緒中，去判斷他們的話是否屬實。或許有些人擅長掩藏，但不可能八個人都沒有問題。我有很大把握，他們方才沒有說謊。”

淩琅聽得一愣一愣的，方才她也認真聽孟秦問話了，那些人的答話，淩琅也聽得認真，但是她還真的沒有去關注這些人的情緒，萬萬沒想到，這也是問話之中的一種。

看著淩琅發愣，孟秦笑了笑，說：“這些，我還沒來得及教你，也好，今日算是給你上了一課，日後再遇上這些事，你可以去觀察一下被問話人的態度，你心思素來細膩，應當會有所發現。”

淩琅聞言，忙點了點頭。

見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倒還真的是有模有樣，季安冥瞥了瞥嘴，打斷兩人：“所以你說了這麽多，有發現嗎？”

孟秦沉默了一番，望向季安冥，淡定地回：“沒有。”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季安冥問，他對查案沒興趣，但是既然孟秦管了這件事，他也樂得來湊個熱鬧，關於案情的經過，季安冥也早就已經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這件事，擺明是內鬼所為，你打算怎麽查？”季安冥再次開口問。

孟秦聞言，搖了搖頭，說：“眼下線索混亂，不好下手，我打算去問問軍營中那些謠言。空穴來風，必有它的道理所在，或許，從這裏，也能發現一些貓膩。”

季安冥聽後，點了點頭：“有道理。”

既然孟秦有了這個想法，幾人也不逗留，當即就去辦。

林參將曾經簡單提過，哨官死後，因為又接二連三地死去三人，所以軍營中隱約有了傳言，是曾經的冤魂前來索命，林參將也隻是提過幾嘴，再多的自然不可能再說，孟秦也不覺得直接找個人來問，就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問清楚，這事，隻能暗中進行。

畢竟，傅耘這人，太愛麵子，自己底下的人犯了人命，軍營裏的人知曉也就罷了，他們這些外人，傅耘肯定不願意被他們知道，就算是找了人來問，怕是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是而，想要了解這些謠言的最好法子，就是往人多的地方悄悄地去走一走，相信很快他們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淩琅的身上。

淩琅有些驚訝地伸手指著自己，問：“我？”

孟秦點了點頭：“你武功好，偷聽別人說話也不會被發現，我不懂武，估摸著沒待上一會就會被發現，至於安冥，也不妥，畢竟是指揮史，讓他去幹這事，不妥，而且萬一有人來找他，倒是不好解釋。”

淩琅一想，還真是，反正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別人也不會來找她，他們就三個人，總不能讓孟秦和季安冥去吧？淩琅顯然忘了，季安冥其實並非一個人過來的，他還是帶了幾個錦衣衛，雖然大多留在了順天府尋人，但是他身邊還是帶了四個人，以便使喚，不過，淩琅顯然沒反應過來這一點。

得了孟秦的吩咐，淩琅就辦事去了。

孟秦和季安冥待在營帳中，並未出去，外人不知情，也隻會以為淩琅跟他們待在一處。

淩琅走後，季安冥才挑了挑眉，問：“你這是在支開她？”

孟秦看了季安冥一眼，帶著一些鄙夷：“你能不能不把我想那麽壞？我有什麽事是要避開她的？隻不過是讓她多練練，查案，哪有那麽簡單。”

“就這樣？真的？”季安冥顯然不大相信。

“愛信不信。”孟秦冷哼了一聲，隨後直接轉身拿了一本書，自個看書去了。

見孟秦竟然翻起書來，季安冥越發好奇了：“這有案子，你還能夠靜下來心來看書？以你的性子，這會不應該在外到處亂跑嗎？”

孟秦見季安冥廢話如此之多，直接就把手裏的書砸了過去，季安冥眼疾手快，迅速接住，還衝著孟秦揚了揚眉，不過孟秦並沒有搭理他，又尋了一本書，一轉身，背對著季安冥，安安靜靜地看自個的書去了。

眼下，線索雖有，但是雜亂無章，也找不出什麽貓膩來，一來，孟秦是在等其他幾個軍女支，二來，他想聽聽軍營中的那個傳聞之後再下結論。其三，他也是想試試傅耘。這起凶案，已經連死四人，仇殺的可能性很大，當然，也有可能隻是有人故意想要擾亂軍心罷了，不管是哪種可能，孟秦相信，軍營之中，應該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他這邊動靜越小，越慢，傅耘若是想要快些破解此案，有些事，他就瞞不下去，他也隻是試試傅耘，是不是究竟有事瞞著罷了。

當然，孟秦也不會承認，自個就是想要偶爾偷個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