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帳外麵,此刻已經圍滿了人,劉軍醫也恰好這個時候趕了過來。

趙參將走在最前麵,一掀簾子,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孟秦等人跟在後頭,等往前走了幾步,能夠看清營帳內的情形時,眾人也愣住了。

此刻的營帳中,已經被布置成了一個靈堂的模樣,在營帳的正中,放著一塊木板,此時,木板上正躺著一人,正是傅耘,而在木板的周圍,放滿了白色的蠟燭,此刻正燃燒著火光,再外一層,已經掛滿了白幔,白幔沿著木板垂落下來。

營帳門口的簾幔正打開著,夜風吹來,營帳內的白幔隨風舞動,一地的白色蠟燭,一點點照亮了此刻營帳內的情形,清一色的白,看著也讓人有些心慌。

凶手是如何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主帳竟然布置成了一個詭異靈堂的模樣,這著實有些可怕。軍營中,重兵防守,凶手是如何進來的?這一幕看在眾人眼裏,膽小些的,自然聯想到了冤魂索命,已經嚇得不行,雙腳微微顫栗著。

淩琅膽子不小,可看到這些,還是覺得有些心驚,悄悄地往孟秦那邊靠了靠。

趙參將愣了一會,很快就反應過來,拔出身上的劍,就要去砍屋內的白幔,季安冥眼疾手快,上前攔住了趙參將,沉聲道:“不要破壞案發現場。”

趙參將聞言,心中縱然有氣,可對方是季安冥,他也不得不將性子安捺下來。

孟秦蹙了蹙眉,轉身看向劉軍醫,說:“劉軍醫。”

劉軍醫一進來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這會聽孟秦叫他,忙反應了過來,提著醫箱往前走。

孟秦跟在後麵,季安冥自然也跟了上去,淩琅想了想,也一道跟了上去,傅耘死了不久,屍體還未發出陣陣惡臭,淩琅倒不覺得難受,而且她也並未聞到什麽太大的血腥味,有些許,不過不濃,隻是營帳內的味道有點重,不知道是什麽味,不至於反胃惡心,還是有些難受。等靠近木板的時候,淩琅還是拿出了手帕,捂住了鼻子。

等幾人靠近之後,也看清了躺在木板上的傅耘,幾人心中又是一斂。

傅耘躺在木板上,此刻雙眼瞪得老大,眸中帶著些許驚恐,臉上並無傷口,隻是在臉上,此刻正大寫著一個字,遍布了整張臉,似是用一種紅色的漆油而寫,大寫的一個死字,就這麽直晃晃地映在傅耘的臉上。視線往下移,傅耘此時穿著一身白衣,孟秦的視線落在了衣服的交衽處,左衽,乃是死人衣物,這一身,姑且可以算得上是白色壽衣。

劉軍醫上前,探了探傅耘的鼻息,開口:“已經死了。”

其實,這副情形,量是誰也猜到了。

孟秦的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傅耘身旁放的一個小盒子,他微微挑眉,向淩琅伸出了手。淩琅愣了愣,隨後就將自己正捂著鼻子的那塊手帕遞了上去。

一旦鬆開了鼻子,因為靠近屍首,一股很重的油漆味,還有一股異香就猛地躥進了鼻子,淩琅隻覺得鼻子難受得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油漆味又重,淩琅忙用手直接捂住了鼻子,這才讓那種味道淡去了一些。

孟秦接過手帕之後,方才上前打開了那個盒子。

淩琅對這個盒子有些好奇,見孟秦打開,就往前湊上去看了看,隻一眼,淩琅隻覺得一股惡心感從胃裏隻衝上喉嚨,這比那些味道還要讓人難以忍受,淩琅再也忍不住,直接跑了出去,在外麵吐了一個昏天黑地。

那個盒子裏,裝的是血淋淋的一段,是一個男人的**,此刻,那東西上海染著鮮血,幾乎是鮮血淋漓的模樣。也不怪淩琅看了就覺得反惡。

孟秦眯了眯雙眼,伸手掀開了傅耘下身的衣擺,原本那個地方,此刻卻是空落落的,而那裏雖然被切了個東西,但是凶手似乎已經幫傅耘清理過,雖然傷口仍在,但並未流血。

劉軍醫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而趙參將已經氣得不行,大吼:“到底是哪個混蛋,竟然如此對將軍。”

季安冥此刻也麵色沉重,雖說先前左良軍中死了人,可是說白了,也就是幾個小將士,不打緊,而傅耘不同,好歹也是一個總兵,傅耘一死,肯定得往上麵報,而且,比起前麵四人,傅耘的死,才是最為詭異可怕。比起前麵的仇殺,傅耘還被切了**,臉上還要用紅漆寫字,怎麽看,凶手也是對傅耘的恨意最深。

孟秦斂了眸色,事情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不至於讓他驚慌失措。打量了四周一圈之後,孟秦很快就下了一係列的吩咐:“趙參將,麻煩你先找人安撫軍中將士的情緒,再派人將主帳這邊防守起來,不準任何人靠近,還有,軍中也要嚴加防範,在抓到凶手之前,不能讓任何人離開軍營。”

按說,趙參將是不必聽孟秦指揮的,但是論破案,孟秦才是最拿手的,而且他下的吩咐都是合情合理,何況,這不還有個季安冥在,趙參將聞言,也沒有遲疑,當即應下,也不敢耽擱,立刻就去辦了,隻是走了一半,回頭看了一眼傅耘的屍首,又覺得怒從心來。

孟秦打算檢查傅耘的屍體,屋中蠟燭雖多,但難免視線受阻,叫人掌了營帳內的燈,又讓人將蠟燭都一一熄滅,但並未就此將蠟燭處理了。凶手既然布置了這些,定然有他的理由,說不定會留下什麽線索,凡是營帳內的東西,一律不準動。

季安冥見孟秦要開工,也沒打擾,轉身從營帳內離開。

這裏有孟秦,而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傅耘身死,這個消息必定很快會傳回應天府,他既然在這裏,自然要先加急回稟秣陵帝。雖說,季安冥瞧不上這個傅耘,好歹也是一個總兵,順天府又外接蒙古,一將去世,這對淩朝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蒙古借此來犯,怕是會是一個大難題,他必須要盡快告知秣陵帝,也好讓秣陵帝再派人來接管左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