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被請來問話的是錢府的女主人,錢萬金的正妻,錢夫人。
與錢夫人一道過來的,還有她院子裏的一個丫鬟,名叫蘭心。錢夫人院子裏的丫鬟都已經被孟秦問過話,蘭心因為一直陪著錢夫人,還未曾問過,這會兩人一起,孟秦也沒打算再分開問。
照例還是先前的那些問題。
“夫人最後一次見錢老爺是在什麽時候?”孟秦問。
錢夫人這會眼眶也紅著,精神似乎不大好,聽到孟秦的話時,頓了一下,半晌之後才緩慢地開了口:“是在前日晚膳那會,府上沒有太多規矩,老爺和府上的女眷都是一道用膳,林姨娘和楊姨娘也在,用了晚膳之後,兩位姨娘先回了自個的院子,妾身和老爺說了些子安和子清的近況,之後老爺說今日還有客人,妾身便就回了院子,之後沒有再見過老爺。”
子安和子清,是錢萬金的兩個兒子。
孟秦點了點頭,林姨娘和楊姨娘兩人也是如此說的,都是在晚膳時見到的錢萬金最後一麵,錢夫人要比她們待的更久一些,不過很快就裏離開,當時在外麵候著的下人都親眼看到。
錢萬金和錢夫人是一前一後出來,一人回了院子,一人則是去了書房。
之後,錢萬金一個人在書房待了一會,大抵是一個多時辰之後,開始讓下人準備酒菜,錢萬金自個則是出了一趟門,大抵是一炷香的時辰,錢萬金便回來了,與他一道回來的還有一個人,不過因為晚上黑,府上的下人大多也已經被錢萬金打發去歇息了,是而沒有幾人碰上。
錢萬金和客人直接去了書房,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再接下來,便是第二日沒有了錢萬金的蹤跡,至於那位客人,也不知所蹤。
這點,錢夫人應當是沒有說謊,至於之後有沒有見過,那就是另當別論了。
孟秦又問了一些府上的情況,關於錢萬金的交友情況,府上的一些關係如何,錢夫人所說,都與孟秦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的相差無二。
按說,這位錢夫人也應該沒有什麽嫌疑。
“前日晚上,亥時之後,到第二日,這段時間內,夫人身在何處,可有何人能夠證明?”孟秦問,這都是一些常規的問題,前麵的人也都問了,根據府上的下人來說,當時錢萬金回府的時候還不到亥時,但就錢萬金的屍體來看,應該是在回到書房之後,飲了一些酒,是而,孟秦將時辰推到了亥時之後。
錢夫人聽到孟秦的話,忽然臉色一白,雖說變化不大,可孟秦還是注意到了。
孟秦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錢夫人的手上,她的雙手此刻正放在腿上,原先平放的手,此刻已經握緊,一手握著手絹,一手則是拽著手絹的另一頭,從手上暴露的些許青筋,以及手絹的繃緊程度,看來,錢夫人對這個問題,十分在意,且緊張。
這個錢夫人,有問題。
孟秦的嫌疑人名單上毫不吝嗇地再添上了一個名字。
錢夫人雖說有些不對勁,不過很快就做出了答複:“妾身平日睡得早,亥時那會已經睡下了,蘭心是妾身的婢女,那日輪到她守夜,就在外間睡著,她能為妾身作證。”
孟秦的視線,落到了蘭心的身上。
蘭心很快就答:“是,那日奴婢一整夜都守在夫人的外間,夫人未曾出來過。”
孟秦點了點頭,雖然錢夫人看來有不在場證明,但是不在場證明可以偽造,也不能全信,即便錢夫人不是殺害錢萬金的凶手,但是她既然有些不對勁,或許能夠查到一些對案情有幫助的線索。不過眼下,孟秦並不打算再問錢夫人了。
錢府上下,最後倒是隻剩下這個蘭心還沒有問過話了。
“你叫蘭心?”孟秦問,蘭心點了點頭,孟秦很快就接著問:“你來錢府多久了?可是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
“奴婢十歲那年被牙婆子賣到了錢府,至今已經有五年,這五年來奴婢一直都跟著夫人。夫人為人寬厚,待下人們也毫無架子。”蘭心很快回,還不忘給錢夫人說些好話。
“你最後一次見錢老爺是什麽時候?”孟秦再問。
“也是晚膳那會,奴婢一直跟在夫人身邊,未曾離開過。”蘭心答。
“你覺得錢老爺為人如何?”孟秦問,這個問題,他前麵也問過幾個人,不過並非每人都問,隻是挑了幾個,從那幾個人的言行舉止中,孟秦可以看得出來,錢萬金是個寬厚的,對下人也大方,這倒是和百姓口中流傳的相差無二。倒是難得有善心的商人。
孟秦之所以會開口問蘭心,也是因為她提了幾句錢夫人的好,便就多問了一句她對錢老爺的看法。
蘭心似是一頓,隻那一瞬,眸中閃過一絲殺機。是的,殺機,淩琅原本站在一旁,聽了那麽久的問話,大多都是差不多的問答,都覺得有些累了,這會突然察覺到殺機,整個人都是渾身一震。
蘭心眸中的殺機雖然是一瞬即逝,可淩琅這種走江湖的人,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到,先前還覺得不過是個小丫鬟,眼下,淩琅看向蘭心的視線裏,已經是滿是打量。
雖說蘭心將殺意掩飾得很好,隻是一瞬罷了,但是她眸中的恨意,卻是要久一些,大抵是怕被人瞧出來,蘭心微低下頭,倒是將自己的一雙眸子都遮了起來。
隻是,淩琅既然已經注意到了蘭心,即便她有心掩藏,淩琅也不可能全無發現。淩琅察覺了,孟秦自然也不會忽略,倒是沒想到,這個一個問題,倒是也讓他有所收獲。
蘭心?孟秦笑了笑,心下又記上了一個名字。
“老爺待人寬厚大方,是個難得的好人。”蘭心說,和其他人說的沒有什麽差,可淩琅卻覺得,蘭心這話,說的有些言不由衷。
孟秦微微頷首,繼續問:“前日亥時到二日清晨這段時間,你在哪裏,可有人給你作證?”
蘭心一頓,隨後開口說:“那日奴婢陪著夫人,亥時已經睡下,一整夜奴婢都在夫人的屋子裏,夫人可以為奴婢作證。”
按說,先前錢夫人已經說了蘭心守夜,這會再問蘭心,儼然是多此一舉,可孟秦問了,不止問了,孟秦覺得,他似乎又受到了一些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