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黴運纏身(上)

溫小玉的案子由於線索中斷而被束之高閣,最後隻有不了了之,匆匆結案。李勝蘭雖然很不服氣上司的做法,可自己又苦於沒法破案也隻好摔破領導大門揚長而去。

楊錯回到家,整理好心情後,開始了他足不出戶地鑽研。

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了。楊錯的辛勤鑽研終於獲得了可喜的回報。再以把《手骨奇術》翻得稀爛和無數紅繩與古錢的代價下,楊錯終於勉強掌握了《手骨奇術》的第二部分的內容――摸骨術。

而第三部分所講的變骨術對於隻有國中文化的楊錯來說實在是過於深奧,楊錯努力了幾次後,隻好先放棄。

楊錯已經閉關一月了。他心裏估計自己鬧出來的風波也該平息了。他偷偷賣掉以前的店麵後,開始思考起以後的生活來。

其實,楊錯在心裏早就有了全盤的打算。在香港這個地方,楊錯一無親戚朋友,二無學曆本事,如果腦子還反應遲鈍的話,楊錯也不可能熬到今天。素來危機感很強的楊錯正在琢磨著開辦一家專幫人解決感情上的疑難雜症的公司。

楊錯想:“自己雖測命的本事還差得遠,可是透知過去的本事還是有兩把刷子。最差也比那廟門口自稱某某大仙的要強上百倍。再加上自己以前做中介所的經驗,以公司為載體,以相術為工具,哈哈哈……幸福日子那也是指日可待啊!”

“何況錢就隻剩這麽多,自己一不會電腦,二不會拳腳,若再不好好利用下這特殊的本領幫人排憂解難,恐怕連老天爺也不會原諒自己吧!”楊錯不知不覺已陶醉在自己的夢想中。可夢想不能拿來填肚子,一陣咕嚕聲響起,楊錯按著肚子,這才想起自己過了一個月的泡麵日子,也該好好出去大吃一頓了。

楊錯淅瀝嘩啦先洗了個痛快澡,然後理好頭發,刮幹淨胡須,穿上筆挺的西裝,趾高氣揚地出門而去。

楊錯走在大街上,發現世界和以前不同了。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那種把命運握在手心的感覺令楊錯的靈魂都嚎叫起來。

“我楊錯又回來拉!他奶奶的。我楊錯又回來拉!”楊錯忍不住狂叫出聲。

忽然,一盆冷水從空而落,楊錯似是頭上長眼般往旁邊躲開。樓上的大媽詫異了下,又立即罵道:“後生仔!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啊!要吵到警察局吵去。真是衰,這樣都沒淋到他。”大媽罵完把窗戶關得死死的。

楊錯樂嗬嗬地聽著別人的痛罵,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又不好意思再大聲喧嘩,隻好憋足一口氣,瘋狂往前跑去。

楊錯一直跑到氣喘籲籲才停了下來。他先是到麥當勞大吃了一頓,然後跑去以前最愛去的野貓酒吧。

野貓酒吧裏爵士樂幽雅動聽卻略帶幾分傷感,楊錯一口氣灌下五杯威士忌,頓時覺得身子都飄起來。酒吧的調酒師小開是楊錯的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小開見楊錯如此喝法,不由勸道:“我說月老!酒不是這麽喝的!最近有些邪門,文老頭掛掉了,死得一滴鮮血不剩下。你知不知道?”

楊錯慢吞吞地說道:“我現在不做月老了。文老頭死了,那我以前介紹給她的媳婦不是要笑死了。剛好可以獨吞他的財產。來,再給我一杯,我今天高興。”

“好。好。不過等會你回家小心點,最近不太平,條子經常到這裏來查案子。”

楊錯頭一偏,瞪著眼說道:“喝個酒有什麽好查的。查他媽個屁啊!”

小開見楊錯喝得胡言亂語,還真怕他出意外,可楊錯卻絲毫不領情。楊錯神氣洋洋地指著小開,說道:“現在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你聽明白了嗎?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我走了。真沒勁!”

楊錯不理小開的呼喊一人離開野貓酒吧,他剛顫悠悠地從酒吧裏走出來,一陣夜風吹過,楊錯隻覺得肚子翻江倒海,一躬身,就對著路邊吐了起來。

差不多吐完的時候,一張雪白的手帕遞到了楊錯麵前,楊錯隨口說了聲謝謝,接過手帕去擦臉上的汙漬。忽然,楊錯覺得不對,他抬起頭,一位身材惹火的妙齡女郎正眼帶輕佻之意地看著他。

楊錯嘔吐一翻酒意自然清醒不少,他料定這是街頭的野雞,可是這位也長得賊漂亮了點吧。從溫小玉的事情發生後,楊錯有兩個月沒有碰過女人了。他見貨色不錯,開口問道:“多少錢一夜?”

小姐羞答答地扶起楊錯,輕輕在他耳邊吹氣說:“去我家吧。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

我靠!不是吧?什麽時候我成了這樣拉風的男人,連漆黑的夜也阻擋不住我的光芒,那憂鬱的眼神,那亂了的發型,那舉手投足間的霸氣……楊錯迷迷糊糊靠著女郎的香肩,連路都懶得辨認了。

女郎把楊錯帶進一個漆黑又深長的巷子。楊錯勉強睜開眼,說道:“好黑啊。你為什麽不開燈?”

女郎不說話,她輕佻的眼神早已不見,取而帶之的是殘忍的笑意。楊錯見說話沒人答應,這才注意到這隻是個幽黑的巷子。難道她想打野戰?楊錯靠著牆站起,正準備說出心中的想法,卻驚見對麵的人如同地獄來的餓鬼正口水直流地看著他,眸子裏還閃著陰森的綠光。

楊錯驚得一聲冷汗,再看女郎的手時,居然是沒有命線的人。

“啊!棒子!”楊錯大叫道。

女郎低嚎一聲,露出兩顆猿牙朝楊錯脖子咬去。忽然,一捧白芒撒在女郎身上,女郎的身軀頓時冒起陣陣青煙。此刻的女郎已不複初前的狐媚,她猙獰的麵孔上露出痛苦和憤怒的表情,轉過身,朝偷襲之人嚎叫起來。

偷襲屍人的是一位稚氣未脫的女孩。她憤怒地股著香腮,喝道:“被命運遺棄的邪物,本小姐追蹤你一個月了。今天我林柔就要替天行道。受死吧!”

隻見林柔拇指連扣食指和小指,中指和無名指對著女郎,轉眼就劈出一道白色光華。

女郎閃之不及被連糟重創,頓時凶性大發,怒吼著朝小女孩撲去。楊錯此時酒意已醒,他驚訝地瞧見小姑娘和白棒子正鬥得凶猛。

楊錯之所以稱女郎為白棒子,其實是有原因的。棒子是指被命運遺棄的人屍,可人屍又分很多種。身長白毛的叫白棒子,身長黑毛的叫黑棒子。此刻楊錯所見的便是一隻白棒子。

白棒子雖不如黑棒子粗暴強橫,可白棒子身體靈活,毒爪更是陰損無比。林柔雖兩度重創女郎,卻奈何修行不夠,自己最擅長的華蓋紋也不能取女郎性命。

林柔所帶的糯米為救楊錯已經一把全扔了出去。與女郎遊鬥越久,林柔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一下子落到下風。

楊錯見小姑娘不是白棒子的對手,瞅準時機,紅繩脫手把女郎捆住。林柔驚訝地看了楊錯一眼,楊錯大叫道:“快動手啊!我堅持不了太久。”

“我滅屍米用完了。”

楊錯暗道了聲我暈,連忙把自己的百寶囊扔給林柔。林柔取出一把糯米揉搓成粉,然後再從自己的百寶囊裏取出一雙紅木筷子往糯米粉上一滾,接著一甩手,兩支筷子如脫弦的箭般插入女郎的身體。

糯米專克被命運遺棄的邪物。女郎掙紮了片刻,便口吐黑水,倒地死了。

林柔看到女郎終於死掉,表情可愛地吐了口氣,然後奇怪地看著楊錯,問:“星流師?”

楊錯搖搖頭。

“那和我一樣了。紋流師?”林柔高興地叫道。

楊錯又搖頭。這回輪到林柔驚訝拉。

“你是骨流師,天拉。哥哥說骨流師的摸骨奇術是最神奇的。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手相?”

楊錯還是搖搖頭。

“為什麽?你好小氣!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耶!要不然你早死在白棒子爪下了。”林柔香腮一股,微怒道。

“你別生氣。不是我小氣。是我……還沒學會。嗬嗬。”楊錯尷尬地說道。

林柔頓時露出深思的表情。她想了想說:“也對。骨流師是最難的。是我才不要當骨流師。”

楊錯心想:沒人要你當。你自作多情什麽?

“對了。我叫林柔,五品紋流師。你呢?”林柔問道。

“楊錯。”

“楊錯?好奇怪的名字。”林柔看了看表,叫道:“啊,我得回家了。我在新康私立學校念書,你可以來找我。我們可以切磋一下。”

楊錯還想問她是怎麽知道這裏會有棒子的時候,林柔已經跑遠了。楊錯這才發現林柔留了個爛攤子給自己收拾,棒子的屍體還趟在地上了。

就在楊錯也想一走了之的時候,巷子兩頭傳來了許多腳步聲。

“不許動!舉起手來!咦!楊錯!你怎麽在這?”

楊錯避過刺目的光,往前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啊!李督察!”楊錯叫道。

李勝蘭看看楊錯,又看看地下死狀奇怪的女屍,玉臉一沉,喝道:“都給我帶回警局。”

“冤枉啊!李督察!”楊錯委屈地喊道。

胡亂中,楊錯不知被誰給捶了腦門子一拳,頓時捶得楊錯四肢發軟,眼冒金星。

“吵什麽吵。人髒並獲你還叫冤?”又是一拳把楊錯打進了警車。

楊錯此時才感覺到,似乎一切還不在他掌握之中。楊錯被押走後,從小巷的黑暗裏又走出一位體態豐韻、麵如桃花的女人。她撿起地上的紅繩,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