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中有魔

血魔宗宗主麵色眉頭一皺,目露思索,暗道:“此子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為何令我心驚不已!”

得到宗主命令,程瑞當即不敢再逗留片刻,飛身而起,直奔蘊煞宗陣營當中,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是有多遠,就躲多遠。

女屍是如何化為齏粉,還曆曆在目,心中那種惶恐的感覺,變得愈發強烈,仿佛死神在召喚。

……

風氣螺旋,化作堅實的牆壁,一具近乎風化的肉身,正在其中受盡摧殘。

全身上下似乎隻存在了一層薄薄的皮膚,呈現出一股蠟黃,一雙眼睛毫無水分,一層皺起的淺綠色薄膜。雙手上麵的,皮膚都隨風而去,露出暗金色的骨頭。

這具肉身正是方文遠。

然而,此刻他的魂魄並不在肉身之內,而是懸在肉身頭頂三尺的位置,雙陽爍爍,看著天空中卷起的雲層。

他的眼神並不靈動,反而有著一種近若呆滯的感覺。

仙魂依然在他的身後,當一個默默地守護者。

雷魂法身,不單單是練就雷魂那麽簡單,而是初步與天道爭權,也就是說,此刻的方文遠叫囂與天道。為的便是奪雷霆之權【≈,,作為成就雷主第一步。

不過,此刻的他,並不是在真正的與天道爭奪,畢竟現在的他還是太弱小了,還不足以令天道為之重視。就仿佛一個龐然大物被蚊子叮了一下,根本就就是一種不痛不癢的就感覺。

所以,方文遠現在隻是在打基礎,邁出擁自身為雷主的第一步,那就是吞並九極天雷!

九極天雷,為紅色,主殺伐。就連是天劫中的天雷,也隻是它的一絲威能。

方文遠選擇這破釜沉舟的舉措,完全是逼上了絕路。

此刻的他,已經迷失在九極天雷中的眾生幻想當中。

眾生萬物,萬物眾生,程瑞的聽到的咆哮便就是從其中傳出來的。

……

西山小村,世外桃源。一座籬笆院裏,一名英俊中年男子正拿著一本書,仿佛一壺香茶,津津有問的慢慢品嚐著。

一名婦人在房間裏,紡織機放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女子梳理著密密麻麻的絲線,顯得有條不紊。

一名青年騎著高頭大馬,胸帶紅花,緩緩的向小院走去,他的身後鑼鼓喧天。

一名身穿官服的官差,一路小跑,來到籬笆小院當中,吆喝著:“方家老爺,貴公子高中狀元,可喜可賀!”

那中年男子猛然一驚,忍不住竊喜,立刻招呼官差坐下,對著屋子裏的婦人喊道:“夫人,快快準備,我兒高中狀元,一定要擺宴,擺宴!”

說罷,竟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書卷被他卷的褶皺了,卻還不自知。

屋中紡織的婦人立刻停下紡織,愣了半響,最後竊喜的忙活起來。

片刻之後,院外變得熱鬧起來,可謂是人頭攢動。

眾人竊竊私語道:“我早就看出來,這方家少爺不是凡人,小時候就顯得靈氣逼人,這不,高中了狀元,真是不得了!”

此話一出,便立刻有人搭茬,道:“這話說得對,方少爺三歲的時候,就開始那毛筆作畫,我家裏還收藏著一副呢!”

眾人私語之時,那青年騎著駿馬出現。到了院子,便下馬來到中年男子麵前,雙膝著地,重重一拜,似有千言萬語,最後隻說出一句,道:“孩兒回來了!”

這中年男子,雙手顫抖,眼神中掩不住慈祥,趕忙把扶起自己的兒子。

正待他開口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婦人,從院門擁擠的人群當中擠了進來,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尖銳的一嗓子,道:“方家老爺,蘇家姑娘答應提親了。

正好今天貴公子高中狀元,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完婚,算的上是錦上添花。

這不,蘇姑娘我已經帶過來了!”

說罷,方家老爺頓時喜上眉梢,那狀元郎也掩飾不住臉上喜色。

門口擁堵的人群在肥胖婦人的驅趕之下,終於讓開了一個空隙,紅色的轎子出現在了狀元郎的眼前。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可謂人生一大幸事,狀元郎心中頓時有了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一天,狀元郎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但二十載,從未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夜色漸深,宴席罷了,人群漸漸離去……

狀元郎邁著醉酒的腳步,慢慢的走進了新房。

掀開新娘蓋頭的一刹那,狀元郎頓時麵色紅潤,癡傻一笑……

翌日,狀元郎早早起床,與妻子來到高堂,為父母奉茶。卻聽見門外馬蹄聲聲,帶著兵刃敲響的乒乓。

門外嗓門高亢,叫喊道:“方文遠可在?”

狀元郎起身走出,道:“小生便是方文遠,不知將軍興師動眾,所為何事?”

這滿身盔甲,不怒自威的中年漢子,也不廢話,直接下馬,而後從隨從手中拿過一張金色卷軸,攤開在手,道:“聖旨到!”

便在此時,狀元郎的父母走了出來,還有那剛剛完婚的妻子,一同跪聽宣旨。

本以為又是幸事,得到皇上嘉獎,去沒有想到……

將軍宣旨,道:“方文遠賄賂主審考官,亂我朝綱,罪無可恕,當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言罷,方文遠顫顫巍巍的接過聖旨,心中苦澀,百口莫辯。卻見父親的身體顫抖,張口卻不知從何說起。父親拿著一個鋤頭,便打了過來,叫罵道:“逆子!……”

母親已經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那昨天結發成為夫妻的蘇姑娘,竟然扭頭就走,對帶兵將軍,道:“小女子隻是路過,前來討杯水喝,與他們家並無關聯,可否放小女子離去?”

將軍哈哈一笑,道:“蘇姑娘,哦不!方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你難道不懂麽?”

這蘇姑娘一聽,笑臉煞白,麵無人色。驀然對著方文遠叫罵……言語尖酸刻薄。

父親的大罵,妻子的辱罵,令方文遠心頭苦澀,喊冤,卻無人相信。這番景象與昨日相比,仿若天堂般地獄的轉折。

將軍道:“來人,將他們拿下!”

長街之上,方文遠綁在囚車當中,看著街頭百姓那一雙雙鄙夷的眼神,令他的心頭刺痛。父母跟在身後,隨之受苦,令他更加痛楚不堪。

這是,人群當中,又有人竊竊私語,道:“我早就看出來,這方家小子不是凡人,小時候就顯得邪氣逼人,這不,竟然賄賂主審,真是膽大妄為!”

“這話說得對,方家小子三歲的時候,就開始那毛筆無亂塗畫,我家院牆上麵還有他的塗畫!不行,我得趕緊回家洗刷洗刷,若是於這種膽大妄為之人有了牽扯,恐怕我也要跟著倒黴!”

方文遠雙眼茫然,心中頹唐,感歎世態炎涼,毫無半分求生之欲。

突然,一股癲狂的想法充斥心頭,也不知哪裏來的氣力,他竟然掙脫了囚車,拔出官差的一把刀,而後衝進人群當中,瘋狂的殺戮。

鮮血飛濺的感覺,令他心中暢快,官差趕來,也被他全部殺掉。

這一天,他見人就殺,別離結發妻子,離開親生父母,而後銷聲匿跡

十年之後,一名衣衫破爛的瘸子,步履蹣跚的走到了這個破敗的小鎮,這蓬頭垢麵的瘸子正是當年殺人成狂,而後離去的方文遠。他目中恍惚之餘,竟然想起了往事種種。

走到當年囚車所在的地方,方文遠盤膝坐下,靜坐三天。

在三天後的一個清晨,他又來到當年住過的籬笆院,又開始靜坐。最後來到村口,那個他騎著高頭大馬出現的地方,仿若一個岩石一樣,靜坐著。

一年

兩年

三年

歲枯歲榮,春去秋又來,方文遠靜靜的坐著,不吃不喝,卻還活著。

這一年,他的麵前,一顆小草冒出頭來,方文遠首次睜開眼睛,帶著一種明悟。

慢慢了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邁出。

朗聲道:“眾生芸芸,悲苦如繁枝交錯,你將我陷入這輪回當中,嚐盡世間冷暖,嚐盡悲苦哀怨。

可我,早已不再是我,隻因我心中有魔,亦或者說,我心中有我!

所以,你改變不了我,殺不了了我!

也不能讓我自己殺了我自己,你失敗了!

這將是我最後一次陷入你的輪回,隻要我從這一世輪回中走出,你便再也困不住我。”

每走一步,方文遠的身體上就會發生一些變化,那沾染在他身上的塵埃,一層一層的散去。瘸了的腿,也恢複了正常。

蓬頭垢麵的模樣,也漸漸的改變,一頭白發慢慢的展現出來。一身素衣,變得一塵不染,可眼神中那一股子邪異,愈加的明顯了。

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條本不該出現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是一個殘破的身軀。

方文遠緩緩的走到了肉身的前麵,飛到肉身頭頂三尺的地方,舉目看著天空中卷起的雲層。

眾生相,無盡輪回,這便是收取九極天雷的第一道關卡,如果迷失於輪回當中,便就成了活死人,沒有了靈魂的身軀,不正是死人麽?

至此,方文遠終於知道,修煉正統雷係法術的雷道子,為何會心存魔念了。

魔,便是殺伐果決,問本心而為,從不計較後果。

也隻有這樣,才能夠從一個個輪回中掙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