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安鴉的血舞(三)
麵對宮田真浩洶湧而來的殺意,明明2V1占據數量優勢黑翅鳥居然感覺到了膽怯。那把刀像是無堅不摧的神意,而如此短距離的衝刺下居然也能達到這樣可怕的速度,實在是令人驚歎的決意!
被視為必殺目標的黑翅鳥抬起鐮刀橫擋,總算在最後的時間卡住了這一擊。但是浩瀚的力量還是將他整個人彈飛了出去,砸穿了艙壁後倒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跡。
另一個船艙裏正在休息的旅人夫婦看見了突然倒在桌子邊的黑衣人,婦女失聲尖叫了起來。
宮田真浩眉頭微皺,不是因為惹來了不必要的麻煩。在短暫的驚訝後另外一隻黑翅鳥已經反應了過來,他從袖子裏掏出來了一把毛瑟手槍。
但他來不及開槍,宮田真浩的身影已經迫近,他做出了錯誤的決斷,這樣的近距離下開槍的速度還不及揮刀。宮田真浩揮拳,雖然動作還不至於敏捷到令他捕捉不到,但他拿槍的手已經先一步做出了“開槍”的動作,再想反過來防守已經來不及。
“砰”的一聲,子彈射出打在了玻璃上。與此同時宮田真浩的拳頭像是岩石般撼在了黑翅鳥的胸膛上,帶起洶湧的勁氣。乃是以力量著稱的“八極拳”。
黑翅鳥被擊中的身體如同幹草般飛舞到了半空中,破碎的胸膛傳來的劇痛令他忍不住咳出一口鮮血,最後重重的砸倒在走道裏。
宮田真浩並沒有就此罷手,他握刀奔進,毫不猶豫的劈下。千鈞一發的較量,生死也在一線之間。
被擊落在地的兩隻黑翅膀像是提線木偶般同時站了起來,然後紛紛撞破玻璃想要跳海逃離。
“既然來都來了,總得多留下一些什麽才行!”
宮田真浩冷笑,伸出空閑的右手一把抓住其中一隻黑翅鳥的腳踝,他的手臂上肌肉凸起,狠狠的發力,牢牢的將那人固定在半空中無法逃離。
在還沒來得及理解發生了什麽之前,那人隻感覺小腿上一陣劇痛,他回頭,看見宮田真浩魔鬼般猙獰嗜血的笑,右手上抓著被割斷的半隻腿!
他來不及細想,隻能匆匆撞破玻璃,然後墜入了海水之中。
一切發生的都如此之快,從黑翅鳥開始襲擊到交手結束也不過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待得確認那兩隻黑翅鳥已經逃離後宮田真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汗水浸濕了衣衫。
但他知道此刻還不能鬆懈,戰鬥造成的聲響驚動了船上所有的旅客和保安。
強忍著缺血大腦湧現出的疼痛感,他燃起了紫色的靈紋——那是在驪山陵裏從死去的邱寒那裏吸取而來的“彼岸花”,紫色的花瓣撐破船艙,觸手般蔓延起伏。他還不能很好的控製它。
但是效果已經達到,劃分蔓延,花香撲鼻,所有聞到此種氣味的人全部被宮田真浩所控製。
他終於得到了一點點喘息的機會,抱著自己的刀坐在床邊,不停的喘著氣。
發疼的神經傳來崩裂的聲音,他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待得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他猛的一下子從地上站起,然後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場景。
還好,跟睡過去之前相比一點未變,這說明這期間沒有任何人來過這裏。
將身上結了汗痂的衣服換了下來,宮田真浩走出船艙來到外麵的甲板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
這個時候他又開始想念起自己的老師來,自從他在驪山陵裏切腹後,宮田真浩在這個世界上能信賴的人就又少了一個。
宮田真浩出生在吉原,父親是吉原之王——日本靈族的領袖。但他實在稱不上優秀,於小時候就展現出優秀的天賦和堅強的意誌的宮田真浩而言,父親是絕對稱不上“偶像”的存在。他隻是個普通的男人做著跟自己能力不符的事情,因此才導致了吉原的分裂和長久的衰落。而宮田真浩之所以不喜歡他,更重要的是他的花心。
宮田真浩的母親也很普通,不過是父親在吉原豢養的金絲雀其中的一隻罷了。隻是她命好,為吉原之王生下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孩,而這個男孩被所有日本靈族視為未來的救世主,因此母憑子貴,身份一下子從賣身賣藝的歌姬升到了吉原的女主人。但宮田真浩也從未親近過自己的母親,大概是因為他太過成熟,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嫖客與歌姬在醉酒後的夜晚風流後產生的果實罷了。
十歲那年,父親從外麵接回來一個身穿大紅訪問著的小姑娘,並告訴宮田真浩這是他的妹妹。宮田真浩忘不了自己那天是如何展現出自己的厭惡之情的,他那時候他正在院子裏練刀,聞言後直接將木刀拍在了自己父親的臉上。然後賭氣踹翻了麵前自己栽培的秋玫瑰花盆,獨自走進了房間。
那時候,那個7歲大的小姑娘就跪在院子裏,手裏捧著被宮田真浩打翻的秋玫瑰,睜著大大的眸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裏積滿一汪淚水。
那時候他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後來仔細想想,其實自己也並不是多麽的討厭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妹妹。他隻是將對自己父親和母親的恨轉移到了這個無辜女孩的身上罷了。可是他是個執拗的人,後來盡管宮田薰衣對他百般討好也無法抹去他心裏對她形成的固執偏見,因此對她一直冷眼以待。
宮田真浩幾乎沒有溫情的一麵。他就像一顆尖銳的石頭,所有珍惜他的人、想要與他親近的人都隻會被他尖銳的棱角割傷。他從小到大倚賴過的人也不過那個教自己刀術、拳法的師父罷了。隻有一次、唯一的那麽一次,他曾經也為宮田薰衣表現過擔憂。
但沒關係,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就可以徹底與宮田真浩這個身份告別。所有與他所牽絆的人與事自己都不用再去考慮,諸多的煩惱都隨著意誌的堅定而拋到了腦後。
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打磨成一把最鋒利的劍,為聖子的回歸鋪平道路。任何攔在其間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揮刀,毫不猶豫的斬斷。
——至少,此時的宮田真浩是這樣想的,他的意誌無比堅定,像一麵最平整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