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襲石家(六)
與此同時,石家後山。
這是一方深挖進秦嶺山脈的幽深隧道。山門外築有一座高塔,平時這裏是石家舉行廟會、祭祀祖先的地方。而隻有石家真正掌握權利的極少數人才知道高塔的背後還隱藏著這樣一座隧道。它的門口就搭建在塔的中間第四層,一扇四方形的大門,非常不起眼甚至平時都無人來打掃。
但門口常年駐紮著一位守門人,他已經不知道在這裏守了多少年了。似乎與這座塔的年齡一般大,又或許比這座塔更加古老。
他坐在台階上,一身黑色的獵服,黑色頭發不羈的向四周發散著,左手懷著一把古色古香的雁翎刀,右手轉著一隻鮮紅的蘋果。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臉龐稚嫩而英俊,狹長的丹鳳眼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像是蝴蝶展開的雙翼,右眼之下有一顆朱紅色的淚痣。
一隻蟑螂在牆壁的縫隙裏爬行,悄無聲息。它攪動著自己的六條腿奮力的前行,想要透過石門往裏麵爬去。
若明月之光一瞬即逝,光亮起的同時男孩已經收回了那把刀。他望著腳下仰躺著的、垂死掙紮的蟑螂,狹長雙眸微眯:“果然在黑暗裏待久了,蟑螂這種生物,是最令吾討厭的。”
石道那頭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伴隨著老人風箱般沉重的喘息。他望向那頭,嘴角浮出一抹笑說:“石璽,你來了。”
黑暗的盡頭,老人拄著拐杖,露在外麵的手掌像是屍體一般呈現黑青色,在石墨的攙扶下攀上這座高塔,這樣的路途似乎要了他的半條老命。他不停喘著大氣,額頭上覆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沒有理會男孩的招呼,徑直的來到石門前,虛弱道:“姬濯,開門吧。”
“又要去見母上大人嗎?”
名為姬濯的少年敲了敲自己的劍柄,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戲謔的笑,“爾還不打算舍棄這副腐爛的身體?”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老人青紫著嘴唇,在短短幾秒之間他迅速的變得萎靡了下去,眼眶凹陷,聲音微弱,心髒肌肉萎縮導致供血不足,仿若一個垂死之人。
“瞧爾這脾氣。”
少年咬了一口右手上的蘋果,輕笑,“今天外麵好吵,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嗎?入侵者?盜賊?”
“即使有也是我們石家的事,身為姬氏一族後人的你又何必過問?”
“爾這話說的。”少年笑,“畢竟吾等皆是母上大人的孩子啊,論輩分吾還是爾的兄長。若爾有事,吾為兄長又怎會置之不理袖手旁觀?”
“哦,是嗎?”
石璽冷冷的笑了,他將頭轉向旁邊的石墨,淡淡道:“通知下去,不必開啟“光就居”了。”
然後他對少年說:“你若真想為母上大人的偉業出一份力,如今就是時候。”
“吾該怎麽出力?”
少年邊吞咽蘋果邊含糊道。
石璽的嘴角浮出一抹殘忍的笑:“火之王——龔衍,我要你去為我殺了他!”
“沒問題。吾也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少年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二話不說向著塔下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頓足,對石璽說道:“哦,對了,爾應該知道吾出手的代價。若是爾為我尋找的對手不能讓吾玩得盡興……”
他突然回過頭來,嘴角浮出一抹邪魅而危險的笑:“吾會——殺.了.爾.哦。”
“希望你的這份自信能維持到你與他戰鬥之後。”石璽說。
“回見!”
少年背對著他揮手,轉瞬間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你便在外麵等我吧,石墨。”
石璽對旁邊的石墨說道,後者微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他伸手轉動門上的機關,大門打開,塵封的空氣瘋狂從隧道裏湧出,像是鬼嘯,也不知道這扇門有多久未曾開啟了。老人抬手遮擋住自己的臉,待得這股陰風散去後才一瘸一拐的踱步進去。
他獨自在幽暗的隧道裏穿行,隧道壁用紅色的磚頭砌成,空氣很潮濕,磚縫間有流水滲透,在地下匯成一條小小的水流。奇怪的是這樣潮濕的空間中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存在,莫說蝙蝠了,就連蟲子和蚯蚓都銷聲匿跡了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石璽準確的停留在了一間屋子的外麵。用手背叩了叩緊鎖的鐵門。
“你此時不該過來這裏。”
屋裏傳來女人清冷的聲音。
“我的時間不多了。”石璽輕聲說。
這樣沉默了很久,屋裏的女人輕聲歎了口氣,說:“還不打算接收新的軀殼麽?”
“如果接收了,你豈不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石璽說。
“就算見到了又能怎樣呢?我們終究什麽都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是神用來繁育花朵的莊園,而我們不過是其中忙碌穿梭的蝴蝶罷了。”
“可是每個人都會孤獨的,孤獨的力量鑄造了王座。神坐在上麵,它終會哭泣。我們會將世界做成花環獻給它,然後……賜予它死亡!”
……
秦子明邊奔跑邊從衣兜裏掏出來小地圖,地圖是CC手繪的,上麵詳細標注了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堅決不能去,並且事先為他規劃好了幾條通往“廣寒宮”的最佳路線。需要的隻是他臨機應變選擇其中一條就好。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感歎CC真是好秘書,而且字寫得真漂亮!
他實在太緊張了,並且隱隱的覺得賊興奮,感覺自己正在拍一場加了特效的好萊塢大戲,過一會兒子彈就會在自己頭頂上颼颼的飛,直升機轟鳴,十幾個穿著黑衣的便當臉會從暗處衝出來,對著他就是一頓“突突突……
隻可惜他沒有特技,不能像個英雄一樣轉身甩槍,然後瀟灑遁走,表演傳說中的“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一路安靜,CC真是挑了好路線,他可以看見那些身穿黑衣的人從旁邊的建築裏一群群衝出,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朝著他而來。一切都在CC的計劃之中,這個女人可真是可怕。
他又確定了一下自己確實沒有走錯路,然後像個小偷一樣弓著腰趟過淺塘,向著湖心中央的那間小閣樓走去。
甩幹褲腳他上了岸,黑暗中他似乎感覺背後的屋簷下有什麽人在看他。
他的心髒砰砰砰的直跳,那種名叫腎上腺素的玩意兒不要錢的往外狂飆,他不敢回頭,他覺得一回頭就會看見什麽要命的東西。比如……高達!
該死,為什麽是高達!他也不知道,又不是演動畫片,哪裏來的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