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林逍終於從龍眠山脈深處走了出來。

重新見到那片遍布馬匪與野人奴隸的亂石林的時候,林逍長出了一口氣,有一種重歸人類社會的感覺。

此刻的林逍臉上多了好些風霜,本來被離火燒得光禿禿的頭顱上也重新長出了一指長的鋼針一般的短發,嘴唇周圍更是長出了稀疏的胡子。

他身上的衣物早就在深山中與猛虎黑熊豺狼等等野獸搏鬥的過程中破爛了,身上隻披著一件獸皮做成的簡陋衣褲,**出來的肌肉上留下一道道細微的刻痕,那是最凶猛的山中野獸所留下來的痕跡,但卻無法對林逍的肉身造成太大的傷害。而那些膽敢襲擊林逍的野獸,毫無例外全部變成了他腹中的食物。

時值深秋,天氣已然微冷,林逍身披獸皮衣物從山脈中走出來,活脫脫一個野人打扮。

林逍懷著激動的心情,邁步朝亂石林走去,憑他此刻修為,自然不必再鬼鬼祟祟地繞著亂石林走。想到快要見到一個半月都沒見到的活人,林逍不禁有些期待。

然而林逍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了。

自從上次被雷膽營突襲了之後,亂石林裏麵的馬匪便加強了外圍的巡邏與防護。今天正好有幾個騎著戰馬在亂石林外圍巡邏的嘍囉來到了林逍從龍眠山脈中出來的區域。幾個馬匪遠遠便看見了林逍的身影。

見到林逍身穿虎皮“大衣”幾個馬匪還以為遇到了落單的野人,心裏一下子火熱起來,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大袋子的金幣。

在亂石林中,活捉一個野人奴隸的價格可是二十個金幣,不由得這幾個馬匪不動心。

還沒等林逍出聲,三個馬匪在交換了一下眼色過後,猛地一拉韁繩,催促戰馬超林逍飛奔過來。有兩個馬匪還從馬脖子上掛著的皮袋中取出繩索,在頭頂繞了幾圈,超林逍套了過來!

“靠!把老子當野人了!”林逍見到馬匪使出這等套野人的手法,不禁大怒,伸出左右兩隻大手,一把抓住馬匪拋過來的兩個繩套。

三個馬匪中最靠後的那個小頭目心裏大喜,心想野人果然都是腦子不好使的,自己幾個人可是坐在馬上,馬匹的力道哪裏是人力可以拽得動的。

然而這個小頭目下一刻便嚇得瞪大了眼睛,心裏叫苦起來。隻見林逍猛地一發力,兩個馬匪連同身子底下那兩匹駿馬一下子便被林逍拉得翻滾到地上,激起兩團煙塵,痛的在地上直打滾,半天爬不起來,活脫脫上演了一回人仰馬翻。

見到林逍如此神力,馬匪小頭目嚇得膽都寒了,猛地勒住往前衝的戰馬,然後竭力將馬頭朝原來的方向飛奔回去,顯然不敢跟林逍放對,而是回去通風報信去了。

見到那名馬匪回去報信,林逍也不懼,他進入血煞境後,又結合自己的武道感悟,為自己生出的眼神通自創了一套充分發揮眼神通威力的功法,命名為“天子望氣術”。

這一個月在叢林與野獸的搏鬥過程中,林逍逐漸完善自己的“天子望氣術”,如今已然能夠發揮出眼神通的一部分威力了。

雖然功法還有待完善的餘地,然而僅僅是憑借著血煞境的突破,此刻林逍的實力比以前暴漲了已然不止百倍,從而也擁有了麵臨何種境況都能臨危不亂的資本。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逍越來越感覺到血煞境武者的強大。

若然說鑄骨境的武者隻是百人敵的勇者話,那麽血煞境的強者則能夠做到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簡直就是能夠以一己之力改變一場戰爭格局的存在,難怪被稱為護國強者!

林逍正沉浸在對自身實力的感悟中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抬眼往遠處望去,隻見數十個馬匪騎兵渾身穿著軟甲,舉著刀劍斧錘等武器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

到達距離林逍還是百步距離的時候,數十名馬匪騎兵一起壓製戰馬,穩穩地停了下來,顯示出出眾的騎術。

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男子策馬從隊伍中走了出來,緩緩向林逍靠近。

這名中年男子隻是在上半身套了一件鎖甲,渾身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肉氣息,臉上還殘留著女子的胭脂與腮粉,顯然是在溫柔鄉裏被手下驚動,才匆忙趕過來的。

雖然心底怒氣衝天,但中年男子還是十分謹慎,剛才從手下的描述中,他已然知道對方的不凡。能夠徒手將兩人兩馬拽翻而且還是輕描淡寫之間完成。這等實力,至少也得是鑄骨期巔峰以上強者才能做到,若要單挑,中年男子自認為不是對方的對手。

中年男子能夠成為馬匪中的幾個大頭目之一,本身也是有點計謀的,而不是空有一身蠻力。他在戰馬靠近林逍的這一百步中已然想好了一番說辭,心想若果對方不是故意發難,自己也就“放他一馬”算了,和氣收場最好,兩個漱芳齋的粉頭還在營帳裏光著身子等自己回去呢。

“在下亂石林馬軍副統領張全安!不知閣下怎麽稱呼?”想到這裏,一臉絡腮胡子的張全安大聲朝林逍喊道。右手同時勒住了馬韁,從這裏到林逍還有五十步的距離,若然林逍動手,自己也有逃走的機會。

林逍聽著張全安的話有些好笑,一個馬匪窩而已,還弄那麽多名號,還馬軍呢,幹脆立個國號得了,那樣豈不是響亮一點?

林逍忍住笑意,同樣大聲回道:“在下林逍,白夜城邊軍百夫長!”

林逍因為太久沒與他人說話,因此一番話說得有些拗口,但好在還是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林逍不出聲還好,一說自己就是林逍,這下就像是往油鍋裏麵倒了一瓢冷水,把前麵這些馬匪一下子炸了鍋!

“什麽!?他剛才說自己是誰來著?”

“林逍!他說自己就是林逍!”

“不是吧?你沒聽錯麽?”

“絕對沒有聽錯,他剛才還說了,自己就是白夜城的那個百夫長!”

眾人一陣嘩然,然後一起看向林逍,眼冒金光,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銀山似的,有些人更是攥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衝鋒。

林逍見到對麵馬匪群情洶湧,一時間心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心想難道雷總管已然公開搜索自己了?

這時候張全安顯示出了過人的冷靜力與判斷能力,與其他馬匪被林逍的身份刺激得眼冒金光,失去理智不同,張全安心裏隱約有種直覺,認為即便自己所有人都上陣,也許還留不下林逍的半根頭發。

張全安偷偷看了林逍一眼,發現他雖然有些驚訝,但卻自始至終沒有發生過錯亂,這隻能說明一種情況,林逍壓根就沒把他們這幾十號騎兵放在心上!

證實了自己的感覺後,張全安鬆了口氣,心想這座金山自己是咬不動的了,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擺明了立場後,張全安看問題的角度也變了,他甚至有心情多觀察了林逍幾眼,心想這年輕的小白臉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夠讓那位據說來自楚國京城皇宮的雷總管這麽上心?

出於對朝廷中那些大腹便便的高官的不感冒,張全安忽然想拉林逍一把,算是做個微不足道的人情。

“你就是林逍?那個白夜城的林逍麽?”張全安再次確認。

林逍點了點頭。

張全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小子,你要真的是那個林逍的話,我勸你還是趕緊逃回山裏麵躲著算了。你的大名如今已經傳遍白夜城了!據說那個什麽雷總管不僅發出巨額懸賞要活捉你本人,這些日子以來還暗中派出十幾隊精銳士兵潛入龍眠山脈尋找你的蹤跡,而且為防你潛回白夜城,搜索的軍隊都快要將整個白夜城翻轉了個底了,這還不止,那個雷總管還讓一大批人在邊關重重設防,如今白夜城方圓百裏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說到這裏,張全安又補充道:“你雖然有兩下本事,但如何能敵得過白夜城的上萬人馬?”

張全安一番話下來,一下子讓林逍明白了白夜城的局勢,這麽說來,自己還真不能自投羅網!

就在林逍猶豫之際,張全安深厚的一個老資格馬匪拍馬趕了上來,對張全安抱怨道:“張副頭目,哪有你這樣的,白夜城懸賞上萬金要活捉林逍,兄弟們等著大幹一場,拿下這家夥呢,你怎麽還要放他回山裏麵?”

“放屁!這裏你說了算我說了算?回去讓兄弟們馬上散了!各幹各事去,今天你們什麽都沒看到!聽到沒!?”張全安雖然對林逍忍讓,但可不是什麽善茬,見到手下質疑自己的決定,一下子破口大罵起來。

那名馬匪無緣無故被罵了一通,心頭也有火,但又不能跟張全安發火,於是冷冷看著林逍,嘴巴上狠狠道:“小子,今天算你好運,不過有句話我得告訴你,你認識李大嘴、吳老拐、王富貴、周泰這幾個人不?”

林逍聽到這幾個人名,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盯住那個馬匪,冷冷問道:“他們在軍中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們如今怎麽了?”

見到林逍動容,那名馬匪心頭有種莫名的快感,嘿嘿冷笑起來,“前天雷總管在白夜城外發布了告示,說過你十天之內還不出現的話,這幾個跟你交好的兵丁就要全部處死!現如今他們幾個都被吊在五柳校場之中,天天暴曬在太陽底下!恐怕還沒等到十天過去,他們就已經不行了!”

林逍聞言,本來隨性的臉上一下子冷如冰鐵,一股濃烈的殺氣從他體內透出,衝天而起!

張全安與那名馬匪身下的馬匹被林逍的殺氣一激,嚇得倒退了兩步。

張全安看著林逍,正想說些什麽,林逍忽然便冷靜了下來,周身的殺氣已然收斂起來,前後判若兩人,情緒變化之快,自我控製力之強,讓人心驚。

林逍抬起頭,對張全安緩緩說道:“我想見一見你們的大頭目,有一樣天大的好處,要送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