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與侯戰一同站在五柳校場中央,遙相對望。

在他們兩個各自身後都擺放著一個兵器架,上麵擺滿了刀、槍、劍、戟、斧等各式兵器。而在他們周圍,無數士兵堆擠校場外圍,紛紛向林逍呐喊助威。

一時之間,原本在晨練過後陷入沉寂的五柳校場又再次熱鬧了起來,喧囂不斷,血氣衝天,沙塵飛揚。很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林逍剛把身上的鋼甲肩帶綁好,就聽到對麵侯戰問道:“林逍,測試的內容你大致了解了吧?”

林逍很隨意地聳聳肩,“了解,不就是我跟你切磋一下嘛?隻要挨過你十招,便能夠順利進入雷膽營了唄。”林逍說完心裏冷笑一聲,嘿,還十招,待會我第一招還沒出就丟盔棄甲,大叫投降,逃命去也。看你還敢不敢招我進雷膽營!

侯戰似乎看出了林逍心中所想,以平淡的語氣緩緩道:“那是對其他人的測試,對你我決定換一種方式。”

“怎麽個換法?”林逍有些好奇。

“別人要抵擋我十招,你隻要抵擋我三招就行了。”侯戰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林逍大喜,“哈哈,這感情好啊,我舉雙手讚成!”

“我還沒說完呢。”侯戰說著從自己身後的武器架上緩緩提起一柄渾身用精鋼鑄成的尖鋒長槍,“別人那十招,我不過是用了半成不到的力氣而已,但是對你這三招,我決定用盡全力。若然你擋不下來,那對不起,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林逍聞言瞳孔一縮,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語氣也逐漸變冷,“你是真的想要殺我?我感受到你身上的殺意了。”

“能跟我堂堂正正地演武,並死在我的槍下,你可以無憾了。”侯戰淡淡道。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這樣做?”

侯戰反問道:“你知道侯子建是我什麽人麽?”

“不是義弟麽?”

“是親如骨肉的義弟。”侯戰糾正道:“當年我與他一同外出狩獵,他發現了一枚能活死人性命,增進十年修為的千年靈芝,卻毫不猶豫地就給我服用了。他的槍法是我一手指點出來的,你要廢了他的手,不是等於要廢我的手麽?”

林逍正色道:“明白了,今日若然擋不住你三招,我必死無疑。可是......”

“你殺得了我麽?”

話音未落,林逍身上忽然散發出一股與平日的淡然隨意毫不相同的氣勢,於是遠處眼裏好一些,修為高深一些的人赫然也在林逍身上看到了一股筆直向上的精氣狼煙!

精氣狼煙,筆直通天!

這股血氣,雖然濃度比侯戰稍弱,但卻散發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死誌!

遠處觀戰的裴謙微微歎息了一聲。心想自己以前是否做錯了,白白埋沒了林逍這一身本事?而他身邊的侯子建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雙拳緊握,恨聲道,“林逍,你居然還留有這一手!可惡!”

而一些與林逍交好的哥們則在外圍大聲喧嘩起來——

“老大厲害啊!”

“老大你藏得可真深!”

......

侯戰瞳孔一縮,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有點意思,看來我們都小看了你。鑄骨境巔峰,凝練出精氣狼煙,隻差一步便能跨入血煞境,虧你能隱藏這麽久!”

林逍不再說話,當他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底牌暴漏出來之後,他整個人便陷入了一股狼性之中,他的眼中隻剩下侯戰這個對手,再無別的東西。

雙手後探,抓住武器架子上一刀一劍的柄端,然後緩緩抽了出來,一刀一劍,橫在了林逍自己麵前,交叉成為十字。

侯戰再度吃驚,“刀劍合擊之術!你跟京城‘流風齋’的武道大師葉流風究竟是什麽關係!?”

“你廢話太多了!”林逍冷冷道,眼瞳的顏色逐漸變紅,這是刀劍之術啟動的征兆,刀劍之術要調用渾身的力氣,講究一擊必殺,調動全身的血氣,會使人的雙目充血,當林逍的雙目變得赤紅之時,便是刀劍之術發動的時刻!

“好!”侯戰隻說了一個字,便猛地提身,雙手持槍,在自己身前筆直前刺,槍尖嗡嗡做鳴,不斷顫抖,仿佛蛇芯顫動一樣。

蝰蛇殛槍——破甲!

這一招速度快到了極致,力道也猛到了極點,侯戰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到了槍尖,一往無前!

五柳校場上一片死寂!這些遠駐在邊疆的士卒們從來沒想到過世上居然有這麽快這麽狠的槍法!相比之下,軍中通用的槍技就像是爛泥一樣,不值一提!

在侯戰發動的同時,林逍也動了,他手中長刀劃過一輪滿月,從斜下方往上斬擊侯戰的長槍!長刀因為林逍驟然施加的壓力,竟然產生了微微的變形,斬擊在空氣中,發出了一連串的爆鳴!

侯戰雖然震驚於林逍長刀上所施加的巨大力量,但這並不足以影響他對自己破甲這一招的信心,憑借著蛇槍無與倫比的速度,加上長槍天生所具有的長度優勢,在林逍的長刀觸及槍身之前,長槍便能夠輕易洞穿他的身體!

果不其然,長刀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蛇槍!長刀堪堪觸及長槍的槍身,長槍便已然輕易洞穿了林逍的肩膀!

侯戰忽然意識到不對!自己方才瞄準的可是林逍的心髒,怎麽最後隻是傷到了他的肩膀!?

該死!長刀雖然不能完全擋開蛇槍,但還是讓它偏離了原來的方向!

不過,這一擊也不算白費,林逍的右手算是不能用了,刀劍之術也就不能使出來了。

等等!既然是刀劍之術,為何隻看到林逍的刀,他的劍呢!

侯戰心裏吃了一驚,再度看向林逍,他通紅的雙瞳裏竟然沒有一絲痛楚與波動!冷靜得讓人可怕!難道,他是故意被刺中的!?

侯戰意識到不對,想要後退,但已然晚了!林逍右手將長刀甩掉,然後猛地抓住侯戰的槍杆,大喝一聲,渾身積蓄的力氣在此刻才完全爆發出來!

林逍握著槍杆,也不把槍杆抽出自己身體,反而迎著侯戰的方向,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衝了過去!

槍杆在林逍肩膀血肉中劃過,發出吱呀的慘烈響聲,林翔卻連叫都不叫一聲,仿佛身體不屬於自己一樣,渾身的力氣化作衝鋒的動力,來到了侯戰麵前!

槍杆是用槍者的驕傲,越是強大的武者越不允許狼狽地失去手中的武器。因此侯戰方才一直緊緊握住槍身,直到林逍靠近的時候才想到要鬆開槍杆。

然而已經晚了,雙手刀劍,在近身搏鬥的時候無論是在速度或者是力度上,都是無敵的!

林逍左手的長劍以直線的路線前進,直刺侯戰的胸腹,這一招,像極了侯戰的破甲!

侯戰在千鈞一發之際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腰腹,避開了內髒要害,但長劍還是穿透了侯戰的腰間鎧甲,透體而過!

“嘩!”

“天啊!他們這是在......拚命嗎?”

“不可思議!居然有這等戰法......”

全場嘩然,那些圍觀的士兵們都被場內的拚死一搏震住了,議論紛紛。

在眾人的喧嘩聲中,林逍與侯戰兩人分開,身上各自帶著一槍與一劍。

“刀劍之術,名不虛傳。”侯戰猛地將腰間長劍拔了出來,眉頭緊皺,忍住痛苦,調動渾身精氣血肉修複傷口。

到了鑄骨境,煉成金身之後,尋常刀劍難傷,即使肉體受損,也能在短時間恢複過來。

林逍也拔出了長槍,左手捂住右肩上的傷口,冷冷笑道:“彼此彼此,你可真夠狠!”

侯戰聞言皺了皺眉,林逍說對手狠,其實他對自己更狠,肩上都血肉模糊了都沒皺一下眉,不愧是在軍中被人叫做小閻羅的家夥。

侯戰手握林逍的長劍,思量了一會兒,終於做出決定,“既然一招已經試出了你的實力,那麽下一招,我要殺你的話,隻好動用我們侯門的禁術了。”

“什麽,你!?”林逍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往後連退了幾步,就想逃跑。

但此刻他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劍鳴!這聲劍鳴很是奇特,是侯戰伸出食指彈在手中的劍身身上所發出來的,聲音很是清脆,尋常人聽了沒什麽問題,但聽在林逍耳卻像是在他耳邊響了一聲驚雷似的!

“轟隆隆隆!”一連串雷聲在耳邊轟鳴,林逍腦子被震得暈暈沉沉,甚至耳朵都開始失聰,整個人更是因為腦海受到刺激,搖搖晃晃,連走路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渾身的力氣更是在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血......神......血煞神通?”林逍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影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的侯戰,不甘地叫道。對方難道竟然會是血煞境界的強者麽?開什麽玩笑!自己剛才可是傷了他的。

侯戰此刻臉色也有些蒼白,一絲血絲更是從他嘴角溢出,“不錯,這便是我的血煞神通,‘震雷’!不過好讓你死得明白,我並非進入了血煞境,而隻是動用了我們侯氏的禁術,讓我在鑄骨境巔峰便能提前動用神通罷了。雖然這種禁術後患無窮,不過今天我已然動了殺機,便留不得你了!”

他說完一步一步走上前,揮動手中長劍,斬向林逍!

“住手!”

“侯將軍不可!”

“侯戰,住手!”

侯戰動手之際,三道聲音同時發了出來,第一聲是一些與林逍交好的圍觀士兵發出的,第二聲則是裴謙喊出,最後一聲,則是一個老者的沙啞聲音。

話音未落,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老者便突兀地出現在了林逍與侯戰之間,攔住了侯戰的去路。

老者突然出現在場內,在場沒有一個人看見他究竟是什麽時候進入校場的!

眾人驚駭之餘,心裏都升起一個詭異的念頭,“這老頭究竟是誰?難道是鬼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