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玉龍三人磨滅虛影的方式很是“笨拙”，不曾擁有半點巧勁，但是對於曹篤驚他們而言，卻是毋庸置疑的強大。
而且這也讓他們心裏變得活絡起來，變得很是火熱。
因為同樣都是靈階初期的修為，他們甚至還能仗著些許修為的優勢。
他們若是聯手起來，這樣的攻勢其實未必就不能做到，隻要再努力配合一番便行。
這便是他們心中的期望，而人隻要有了期望，其實便有很多都可以看開了。
……
……
三道虛影終於盡數被磨滅，而不曾參戰的護衛即便是在觀戰，卻也在此期間將消耗的內勁和魔力恢複了不少。
至於伊然倒是消耗不多，也就是宋玉龍三人經此一戰，內勁和魔力消耗不少。
不過也用不著誰的提醒，在看著虛影徹底消散於天地後，也是盤坐下來開始恢複。
伊然冷漠地看著天空中依舊不動聲色的上蒼之眼，心裏不安的感覺已是濃鬱到了極致。
伊然轉身來到曹篤驚身側，直接開口道：
“這趟天池秘境的開啟，恐怕得有不少人死在這裏麵了，尤其是那幫所謂的天才，怕是很難能有幾人可以走出去。”
聽到伊然所言，曹篤驚的神情也是變得凝重起來。
他自然是明白了伊然的意思，因為天池秘境的開放繞不過天池城的城主餘江。
而餘江放任那麽多的年輕天才進入秘境，甚至還借此收取了不少的好處，結果卻是讓近乎所有人都隕落其中。
那麽這些年輕天才背後的勢力，當真就會因為餘江之前提醒過的危機而閉口不言嗎？
甚至曹篤驚還知道，餘江之所以放任這麽多人進來，最主要還是因為伊然之前的“提醒”。
真要算計起來，這些人若是全都死在了這裏，與伊然也脫不了幹係！
隻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自己能不能走出去也不一定，哪裏還需去管身後之事。
曹篤驚倒是幹脆地說道：
“伊然小友也不要太過憂心了，城主早就提醒過此行的危機，真要把小命丟在了這裏其實也是他們該有的命。”
“誰讓他們那麽貪心，明明沒有實力卻還要染指聖人寶藏！”
聖人寶藏，既是聖人留下的東西，那便是王者、皇者都可能會動心的東西。
那麽六階的修士便妄圖染指寶藏，這在曹篤驚看到也沒什麽道理。
也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搏那九死無生之下的生機而已。
可既然是這樣的一場豪賭，那麽就隻能說死便死了，沒有什麽好埋怨他人的。
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如此，即便是眼前的絕代天驕伊然亦是如此。
伊然的臉色依舊沒有變得太好，本就是一身白色素衣的他，臉上也是多了莫名的蒼白。
他的心裏終究還是有些後悔讓那些“天才”進入天池秘境了。
“希望他們都能夠活下來吧。”
聽著伊然的感歎，李錦兒卻是蹙起秀眉說道：
“你的心若是這般便亂了，之後的戰鬥還如何繼續？”
“何況那既然是他們的選擇，便應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何況你還得明白，你也在秘境之中，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還得兩說！”
李錦兒的語氣很是冰冷，她見過伊然戰鬥的果決，卻不曾見過伊然這般的躊躇。
這問題在李錦兒看來，本就沒有什麽好關心的，修士之行從來都是生死自負。
所以伊然的猶豫讓李錦兒很是不高興，言語也因此冷了幾分。
這時，莫相依也開口勸導說道：
“想要絞殺虛影雖然很難，可是他們的速度卻是很慢啊。”
“隻要靈者出手阻擋他們的攻勢，讓修為低的先行撤離然後再自行離去的話，這虛影未必真能造成多大的威脅！”
莫相依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讓一幹護衛都是默契地點頭。
隻是說這話的莫相依當然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隻是她卻沒有說出口。
不過她沒說不代表伊然想不到，更不代表不會發生。
甚至現實還恰如他們不願說出口的那般，靈者不顧弱者的生死直接逃離，未入靈階的修士在苦戰之後盡數戰死。
恢複得差不多了宋玉龍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之前伊然所擔憂的他也都聽到了，於是他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修行本就是一場爭渡，落後者便死，領先者隻需帶著身死者的願景一同往前，便已是最好的結果。”
“我輩修行，可不就是為了斬破魔獸森林，讓一切危害都不得侵襲世間嘛？”
蔡鐵寒又接著宋玉龍的言語繼續說道：
“說到底我們都是奔著一個目的而來的，所以即便他們不死在這些詭異的東西手裏，等到他們和我們對上的時候依舊還是免不了一場死戰。”
“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去替他們擔憂什麽，若這樣還會良心不安，那我老蔡便替你記一筆賬。”
“等將來實力足夠去清掃魔獸森林的時候，再將這筆賬給清算便好了。”
伊然沉默無言，原本還有些迷茫的眼神也變得堅定下來。
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弑殺的人，甚至在很多時候都願意去給那些天才或是強者一個生的機會。
比如當初的汪司程，比如望山城中的王家之人。
他希望那些人不要將自己的生命浪費在沒有意義的地方，而是希望他們能夠為改變這個世道盡一份力。
眼下的汪司程做得很好，投身護衛斬殺魔獸保護天池城一城百姓。
但很多人注定是不會變得更好的，比如沉溺女色貪圖權柄的王春野又比如秘境中那些眼高於頂的天才們。
他們一個個或許修為都已經不俗，可是真正和魔獸廝殺過的，卻未必能夠拎出來幾個！
“我明白了，我的格局終究還是小了些。”
“我需要的是你們這樣能夠共同而行的道友，而不該將太多的心思放在那些人身上。”
曹篤驚也是適時地點頭道：
“本就不是一路人，哪裏有什麽必要為了他們擾亂自己的心境，隻要所做之事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也就夠了！”
伊然繼續點頭，看著仍是沒有半點動作的上蒼之眼，目光卻已經變得犀利起來。
……
……
“大夥快看，那前麵是什麽！”
其實哪裏需要這人的提醒，所有人都早已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前方那裏。
他們很多人都見過暴雨形成的雨幕或是水係魔法形成的水幕，可它們還從未見過眼前這般以無盡的雷霆構成的雷幕。
那無盡的雷霆齊齊從天幕落下宛如一麵屏障，而且就在前者尚未消散之際又有新的一麵雷幕從天而降。
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致，即便是那些靈者也能從那雷幕中感受到淡淡的威脅，更別說大多數未入靈階的人了。
就在眾人臉色無比凝重的檔口，大地又開始震動起來。
無窮的岩漿突然從地底爆發，噴出一道道炎柱懸於天地之間。
恐怖的熱浪席卷而出，讓他們這群身處數百丈外的修行者，都能夠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灼熱。
這時伊然曾經便見過的天雷地火，在終於來到這裏的五大勢力看來，世界末日的光景似乎也不過如此了。
隻是他們更加關心的事情卻不是末日來臨，而是自己的前路已斷。
很快便有人開口問道：
“前路已是不同，我們該往哪裏走，機緣又該去哪裏找？”
他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隻是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前路在哪裏？
沒有人知曉！
“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前行嗎？”
隨著一聲疑問，所有人又將目光看向了前方。
在這樣的末日光景之下，他們當真能夠繼續往前嗎？
隻是當很多人想起回頭需要麵對的東西，頓時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
他們就像是無頭的蒼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
對他們而來說，前路和退路都已經是斷頭路。
唯一的區別是前路還有尋得機緣的機會，而後退卻是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一位年紀稍長的王家靈者目光深邃，隻是片刻之間便看清了眼前的局勢，他很是淡然地說道：
“繼續前行吧！”
此言一出頓時激起軒然大波。
“族叔，前麵已是沒有路，我們又何必去送死！”
“是啊族叔，你實力強大或許還能穿行於雷霆和火炎之間，可我們卻是觸之即死啊！”
“族叔，你還要三思啊！”
就在一連串的嘈雜聲中，又有徐家的靈者開口道：
“走吧！”
他的聲音更冷，根本就沒有留給自己的後輩半點反駁的餘地。
而且他根本就不等他人開口，自己便已經朝著天雷地火中走去。
隨著他的前行，徐家另外的兩位靈者也不再猶豫一起往前走去，緊接著所有的徐家修士便全都往前走去，隻剩不如一手之數的幾人還留在原地不發一言。
當前路和退路都是死路的時候，難道停在原地不才是最好的選擇嗎？
他們是這般想的，所以便不打算再繼續前行。
隻是其他四大勢力的靈者，看著已經往前走去的徐家眾人，也都紛紛跟了上去。
隻是留在原地的人也是越剩越多。
徐家不過留下三人，到了第二個離去的王家便有六人。
而之後的宋家、古家、張家，加起來更是直接超過了二十人。
整整三十二人，皆是天賦不弱的六階巔峰強者，他們略顯譏諷地看著前方，看著自己的族親走向死地。
看著在天雷地火中，已有躲閃不及的堂兄表兄，在雷霆之下被轟作碎渣，在地炎之下整個身影都歸於虛無。
看著這樣慘烈的一幕，他們譏諷的神色逐漸消失，心裏開始逐漸生出悲痛的情緒。
那畢竟是與自己相識了數十年的族親，就這般無力地死在了自己的眼前，數十年的修行就這般歸於天地之間。
可很快他們便開始覺得僥幸起來，因為他們並沒有踏入雷池半步。
他們的修為並不比死去的那些人高，所以他們要是進去了，也絕對就是九死無生。
而眼下，無論他們之後需要麵對什麽，能夠多活一會對他們來說也總歸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