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臉無辜地看著伊然終究沒有反駁。

伊然則是站起身握了握拳頭,感受了一番身軀中蘊含的力量,這才看著潔白的雙臂開口道:

“被皇威和殺機侵入體內折磨了那麽久,總算是將一身血肉、筋骨和髒腑提升了一個台階。”

但伊然緊接著便歎了口氣,這才說道:

“隻是可惜了,經過這樣的打磨,我的肉身強度距離王階還是差了些許。”

小白有些驚訝地說道:

“寶光內蘊肌體如霞,這還沒達到王階?”

伊然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麽。

它的修為提升得很快,可肉身卻已經停滯在靈階巔峰很久。

最早先是修煉天心玄體的,但按部就班地修行,無論是對時間還是對資源都有著太過苛刻的要求。

所以當他在東來城獲得藏寶圖中隱藏的煉體功法後,他就已經脫離了原先的路子,走上了這個世界的修行道路。

所以他的肉身境界一直都停留在金剛體,哪怕他的肉身強度早已經修為的反哺下達到了靈階巔峰,可肉身的境界卻沒有提升。

也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伊然已經很久沒有施展天心體了。

然而這次重傷,卻給了伊然打破桎梏,提升肉身境界的機會。

而伊然也把握住了這個機會,肉身在磨滅和複蘇之間先破後立再破再立。

這就導致伊然的肉身強度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肉身的境界卻從金剛體後期一舉突破到了純陽體中期。

小白所說的寶光內蘊肌體如霞,也就是純陽體的外在表現。

小白搖晃著腦袋擺動著身軀,看著不打算繼續開口得伊然,它又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嘴了:

“伊然你倒好,肉身竟然還有突破,而老子呢,兩顆龍珠都已殘破,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去孕養才能恢複,修為都差點因此跌落王階。”

“老子吃了這麽大的苦頭,還損失了那麽多,你是不是應該想辦法補償補償老子!”

伊然瞥了眼小白,甕聲甕氣地回道:

“你想要什麽補償?”

小白咳嗽兩聲故作矜持道:

“生生造血丹就剩一瓶了,這得給老子補上兩瓶吧!”

“還有修行的功法,你有適合李錦兒修行的不死訣,也該有適合妖族修行的功法吧?”

“老子跟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怎麽也算是你的左膀右臂了,你連功法都不給,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手臂的嗎?”

伊然疑惑地回答道:

“據我所知,血脈強大的靈獸都是可以從血脈中挖掘出與自身最為契合的傳承功法。”

“我看你邁入靈階渡劫成龍擁有了妖力,還以為你已經獲得了傳承功法。”

小白忍住了內心罵娘的衝動,沒有半點好氣地說道:

“你以為,你以為!你難道就不會開口問一下嗎?”

“作為主人,你實在是太失職了,也太傷本龍的心了!”

……

一頓扯皮之後,小白心滿意足地得到了名為“傲龍訣”的功法,然後直接化作耳墜掛在了伊然的耳朵上。

這一戰小白的損失毋庸置疑,尤其星兩顆龍珠的破損,若是處理不好,一不小心就可能導致修為停滯再難修行。

當然,伊然也期待著小白能夠破而後立,在將龍珠修複後擁有更加強大的實力。

在小白沉睡修行後,伊然終是看向了身側的石碑。

走到石碑前,伊然蹲下身觸摸著鮮紅的“葬”字,自言自語道:

“晚輩由衷敬佩前輩的大義,更對前輩的救命之恩深感於心,所以前輩的遺願,就由晚輩去替你實現吧!”

伊然沒有什麽豪言壯語更不見慷慨激昂,卻在一字一句間體現著自己的堅定。

話音落下,伊然抬頭看向葬皇山,準備再度登山而去。

這截斷碑伊然本意是要想盡辦法取走的,它本身就是沉重無比的鎮龍石,再加上被皇血浸染,哪怕是拿它如砸人,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在伊然看來,即便是王階的魔獸,被偷偷地來一下也絕對要喋血。

而斷碑中更是刻有借龍脈之力鎮壓葬皇山的陣法,若是能夠領略其奧義,哪怕隻有一鱗半爪,也絕對是一種天緣。

可最終伊然還是放棄了,因為他知道,一旦取走了斷碑,葬皇山上的皇兵和皇血不再受到鎮壓,那麽所有進入葬皇山的修士,絕對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他走得很是坦然,也沒有任何猶豫。

一個人就那麽緩緩地朝著葬皇山走去。

之前那一戰,若僅憑他自身之力絕對是九死無生,即便此刻肉身突破,他也同樣沒有半點把握。

可他明白,前路就在那裏,他沒有任何後退的機會!

手持桃花劍,伊然一步一步走向葬皇山。

一裏,二裏,五裏,十裏!

伊然很快就走到了之前所到的最遠處,眼看著葬皇山就在眼前,那十柄皇兵卻還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動靜。

伊然有些疑惑卻沒有止住腳步,看著近在眼前的那柄斷矛,伊然一步就踏上了那片皇血所在的區域。

然而就在伊然踏上那片區域的瞬間,風雲驟變殺機迸起,斷矛頓時發出“嗡嗡嗡”的震鳴。

腳下的大地突然就變得赤紅,血氣沸騰間如同地獄的火焰沼澤,至熱的氣息似乎要將伊然直接焚燒為灰燼。

而那柄斷矛更是如同受到了挑釁一般,滾滾殺機如同海嘯般撲向伊然。

“殺!”

隱約間,好似有喊殺聲從遠古傳來。

伊然凝視著斷矛,似乎看到了一道頂天立地的虛影伸手握住斷矛向著自己直刺而來。

這一擊如同跨越了時間長河,是遠古前的皇者留存在世間的絕世一擊。

皇威不可挑釁,哪怕皇者已經隕落了萬年,哪怕對方背棄了人族!

但在滾滾殺機之中,伊然卻是半點不懼桃花劍劍指斷矛,也是指向了斷矛之後的皇者虛影:

“身為人族的至強者,不想著為人族搏一個未來,卻成為了聖人的走狗。”

“你這樣的人,也配得上皇這個稱謂嗎?”

“殺,殺,殺!”

喊殺聲變得更加清晰而急促,那道虛影的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它好似被人揭開了傷疤,回想起了最為不甘的往事。

它憤怒,它需要宣泄,所以它勢必要斬殺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肌肉隆起寶光氤氳,伊然施展出許久不曾施展過的天心體,以極快的速度直衝向斷矛。

“不過是一柄殘存的皇兵而已,雖然器靈不滅擁有著稀薄的皇威,但你又有什麽資格在此逞凶!”

“作為後來人,我定要踩著你的頭上,走出真正的無敵之路!”

“無論前方有萬般險阻,我都將一劍斬破。我要改變這個世道,改變這個輪回!”

伊然氣勢如虹節節攀登,每一步踏出都達到新的巔峰。

當斷矛攜著皇威來到伊然的身前,伊然也怒吼著揮出了桃花劍:

“一劍,清天!”

被陣法覆蓋不見天日的葬皇山,突然有烏雲匯聚有雷霆轟鳴,壓蓋在葬皇山山頂。

生機和殺伐兩種不同的氣息凝聚在一起,化作青紅色的劍罡斬在了斷矛之上。

“鏘鏘鏘……”

震耳的轟鳴聲炸響,沸騰的血氣和殺機被一劍斬開,如同天地在此破開一線。

虛影逐漸變得黯淡,斷矛雖還在不斷轟擊著劍罡,卻也出現了後繼無力的感覺。

“鏘鏘鏘……”

又有不知多少聲轟鳴響起,斷矛終是被劍罡壓製。

原本就已經破損甚至腐朽的斷矛上,開始有一塊塊精鐵崩碎下來,落入塵埃之中。

“啪啪啪……”

炸裂聲開始響起,不滅的皇血也有被磨滅的一刻,萬古不毀的皇兵也是破損的一朝。

在“清天”一劍之下,在此被鎮壓了萬年的斷矛,終是迎來了自己的末路。

“哎!”

喊殺聲不再出現,卻有一聲歎息悠悠而來。

不甘的怨念維持了萬年,到頭來盡數化作一聲歎息,卻不知是解脫還是怨憤。

伊然的臉色蒼白,“清天”這一劍強大無比,但卻需要消耗太多的精氣神,讓伊然一時間也難以為繼。

但伊然既是直接施展了這一劍,就證明他對這一劍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念,能以這一劍解決眼前的危機。

他落在了重歸黑色的大地上,看著墜落在前方不遠處已經更加殘破的斷矛,一時間靜默無言。

然而,不等伊然有恢複的時間,周遭的殺機又開始蔓延起來。

左右兩側的區域中,血氣開始朝著伊然這邊蔓延,那柄殘槍和一柄斷刃長刀同時鎖定住伊然。

它們不光是要斬殺伊然,更是要占據更多的區域。

隻是不等殘槍和斷刃長刀有所動作,山腳下的那截斷碑率先動了起來。

刻有“葬”字的那截斷碑劃破長空發出音爆之聲,眨眼間便轟擊在了兩柄皇兵之上,速度快到了讓伊然都震驚的程度。

“鏘鏘!”

僅僅隻是兩聲轟鳴,那兩柄需要伊然全力以對的殘破皇兵,竟是直接被砸落在塵埃之中,再無任何複蘇的跡象。

這截斷碑就像是巡遊四方的真正皇者,俯瞰著整座葬皇山,而那些殘破的皇兵就像是戰敗的諸雄再不敢有任何的異動。

一股神念從斷碑中傳入伊然的識海,那是斷碑器靈的聲音:

“葬皇山本就是留給後人的機緣,隻是機緣太大以至於無人可取。”

“如今萬年之期又至,再等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伊然看著石碑化作令牌落入自己手中,眼中頓時爆發出難以抑製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