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這是在哪?”

“我好像被魔狼族擄走了?不對,好像有人救了我。”

終於睡醒的女子眼中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就坐在幾丈外的蔡鐵寒緩緩睜開眼睛,冷淡地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不過確實是我們救下的你。”

女子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把身體蜷縮了起來,像是受了傷的小貓。

直到半晌後,在發現蔡鐵寒隻說了一句話就又陷入沉默,她才鼓起勇氣打量起不遠處那個救下她的男子。

壯碩的身形,刀削的臉,再配上生人勿近的冷漠,女子在心生畏懼的同時又不禁羞紅了臉。

“那個,是你救了我。”

蔡鐵寒緩緩站起身來說道:

“是的。”

麵對簡短的兩個字,女子頓時語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又是半晌後,她才鼓起勇氣說道:

“我是長興城白家的白墨羽,你叫什麽名字?”

“蔡鐵寒。”

又是簡單的三個字,這讓白墨羽羞惱的同時對蔡鐵寒更加的好奇起來。

她下意識伸手拂過鬢發,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血紅色的泥,頭發也結成塊狀。

她驚呼一聲,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狼狽模樣。

她的目光偷偷瞄向蔡鐵寒,想要看清蔡鐵寒眼中的自己。

然而,蔡鐵寒就像是突然開竅了般,問道:

“白姑娘,附近有條小溪,要不要我帶你去清洗一番?”

白墨羽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而這時,在聽到白墨羽驚呼後,所有人也都走了過來。

莫相依踮起腳尖拍了拍蔡鐵寒的肩膀,這才老氣橫秋地說道:

“大塊頭,你很有潛力啊!值得表揚,不過還可以做得更好。”

“隻是,帶這姑娘去清洗的事,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蔡鐵寒憨憨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莫相依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墨羽則羞惱地轉過頭去。

無夜率先憋不住笑,捧著肚子幾乎笑出眼淚,卻被黃煌用手肘輕輕頂了兩下,悠悠說道:

“你一個女子手都沒摸過的光棍漢,也好意思笑人家蔡鐵寒?”

宋玉龍意味深長地附和道:

“說不得人家隻擔心,女人隻會影響他施展魔法的速度呢!”

莫相依瞪著眼睛掃過眾人,當即領著白墨羽朝溪邊走去。

……

半個時辰後,穿著一身幹淨衣服的白墨羽跟在莫相依身後款款而來。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眾人,卻時不時偷看幾眼蔡鐵寒。

莫相依牽著白墨羽的手,主動坐在了蔡鐵寒的身側。

蔡鐵寒對著白墨羽憨憨地笑了笑,白墨羽的臉頓時便紅了起來。

莫相依看似隨意地挑起了話題:

“白墨羽姑娘,不知道這是哪裏,你又怎麽會落在那些魔獸手裏?”

白墨羽低著頭,情緒又變得低落起來,但她還是忍著內心的痛楚把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長興城、魔狼族,人族和魔族針鋒相對的大爭之世!

簡單地說完之後,白墨羽也好奇地問起了伊然他們的來曆:

“你們那麽強大,是來自聖地的聖人後裔嗎?”

伊然搖了搖頭道:

“我們是從另一片世界過來的,並非這裏的本土修士。”

白墨羽當即激動起來,白皙的臉上透出一抹紅暈:

“你們……你們是不是來自祖地?”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祖地?”

伊然疑惑地低喃著。

看到伊然眼中的疑惑,白墨羽壓下內心的激動解釋道:

“根據我們白家的記載,這片世界名為聖道,是那些聖人開辟出的成道之地。”

“但是隨著聖人修補天破之地失敗,開始違背天道意誌,以人族皇者為血食彌補自身將盡的壽命,這世間便再無人族的聖人。”

“於是便有了我們的祖先踏上聖道,尋求突破聖階的道路。”

黃煌蹙眉問道:

“也就是說,你們的先祖都是從祖地而來,最終選擇了就在聖道中?”

白墨羽點頭繼續說道:

“沒錯,聖道比祖地更適合修行,我們的先祖都認為,隻有在這裏才能夠達到那個境界。既然他們沒有做到,便隻能寄希望於我們這些後輩。”

無夜聽完頓感無奈,撇著嘴說道:

“還真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寄希望於後代身上,也不管他們的後輩到底是怎麽想的。”

“而且,這都過去好幾萬年了也沒出現新的聖人,所以你們到底在堅持什麽?”

白墨羽的臉色頓時煞白,想要反駁卻又無話可說。

他們拚命修行,一直到王階才能夠走出長興城。

即便長興城再大再怎麽繁盛,卻也隻是一座囚籠,困住所有被灌輸“成聖”夢想的年輕人。

九萬多年了,那不是一代兩代人,而是幾百上千代人都不曾實現的夢想。

隻要了解這樣的過往,或許誰都想問上一句:

“值得嗎?”

當白墨羽跟著同伴走出長興城之前,他們或許還能咬著牙說一聲“值得”。

那時候的他們還能堅守著那一份幻想,可當他們第一次走出長興城,在他們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和惡意,發現原來活著就已經那麽艱難的時候。

白墨羽無法替那些死去的同伴表態,但至少,她已經開始覺得不值了。

那些話本中男才女貌、男耕女織的閑適歲月,大概隻會出現在話本中了。

看著因為無夜的言語而臉色蒼白的白墨羽,蔡鐵寒下意識說道:

“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想要成聖當然無比艱難,幾乎不可能實現,但無法成聖不代表我們就能放棄修行。”

“因為我們努力修行的目的,本身就不是為了成聖,而是為了守護身邊之人,實現那些力所能及的目標。”

蔡鐵寒能夠說出這樣的言語,宋玉龍的心中也是萬分震驚。

他當即開口道:

“沒錯,俗話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弱者保家強者守城,至於更強者,才需要去關懷天下蒼生。”

“畢竟,你也隻有達到王階才能走出囚籠的機會,想來你也不會願意當那一輩子的籠中雀。”

在蔡鐵寒和唐風吟兩人的寬慰下,白墨羽的臉色終於有了稍許的好轉。

但緊接著,黃煌的問題又讓在場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那個魔狼族的實力很強大嗎?怎麽敢這麽光明正大地擄殺人族?”

白墨羽稍稍捋了捋思緒才繼續說道:

“曆史上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人族都是占據絕對優勢的,甚至差點就能滅絕所有魔獸。”

“可是隨著某次聖人蘇醒,以大量皇者為血食,再加上封閉祖地前往聖道的路,我們人族終於開始一蹶不振。”

“從鼎盛時期人族擁有六座城池,到如今隻剩下三座,人族的數量已經不足鼎盛時期的五成。”

“好在剩下的三座城池中,每一座都有頂級皇者坐鎮,這才能讓人族艱難地傳承下去。”

伊然聽完,內心滿是疑惑:

“難道那些聖人後裔就眼睜睜地看著人族的消亡?”

白墨羽看著伊然眼中的憤怒,略帶悲傷地說道:

“聖人後裔秉承聖人意誌,是為了聖人壽命的延續而存在。”

“最早魔獸的出現就是聖人為了讓我們的先祖有危機感,加速修行誕生更多的皇者。”

“但是隨著祖地不再有天驕前來,人族的繁衍速度又遠遠不及魔獸,以至於人族的強者越來越少,魔獸的強者卻越來越多。”

黃煌似乎想通了什麽,點頭說道:

“對於聖人而言,魔獸皇者和人族皇者其實並沒有區別,所以那些聖人後裔才根本不在乎哪方更加強大。”

“隻要一方沒有被整族滅絕,最後的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

伊然的臉色有些陰沉,一股殺氣若隱若現。

“看來那些聖人從來就沒有擔心過有人能夠達到他們一樣的境界啊,魔法和武道難道都是斷頭路嗎?”

隨著這樣的思緒出現,伊然身上的殺意再度暴漲起來。

“這些所謂的聖人,不僅竊居高位沒有為這片天地帶來更高的世道,還斬斷了後來者的路,讓他們永遠在這樣的世道中沉淪。”

“嗬嗬,這樣的人,也配稱之為聖人嗎?”

想著想著,伊然就陰沉地笑了起來,說道:

“聖道要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加有趣啊,看來在和聖人的最終一戰來臨之前,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聽到伊然陰沉的譏諷聲,一縷血氣在汪司程眉心爆發出來,他喃喃低語說道:

“誓必要殺他個天昏地暗!”

白墨羽看著同為王階初期的汪司程,想起他當日錘殺魔狼的血腥畫麵,內心不禁有些感歎:

“或許隻有他們這樣的人,才是適合修行,能夠問鼎巔峰的存在。”

她看著戰意勃發的眾人,試探性地問道:

“各位,你們接下來準備去哪?是隨我前往長興城,還是繼續斬殺魔獸曆練?”

當白墨羽拋出這個問題時,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蔡鐵寒。

若是不去長興城,這對剛剛產生些許好感的男女或許就要永遠地分別。

可若是能夠再加深些感情,他們的隊伍或許還能夠再加上一人。

蔡鐵寒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依舊憨憨地問道:

“你們全都看著我做甚?”

“要我說,這裏魔獸的戰力不行,被壓著打的人族戰力隻會更差,我們前往長興城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既然是來聖道曆練的,就應該一路殺向聖地,殺光魔獸斬盡聖人後裔。”

“……”

蔡鐵寒越說身上的殺意和戰意就愈發熾盛,可當他看到白墨羽眼中滿懷希冀的目光正在逐漸暗滅的時候,他的心突然就軟了。

“要不,我們先去長興城看看?”

“吃了五年的幹糧野味,也該改善改善夥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