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流雲帶著白墨羽和伊然等人回到家族時,白家的中堂外已經聚集了老老少少數十人。
白墨羽的父親白超海以及她的母親葉清寒正一臉嚴肅地站在最前排。
他們的目光嚴厲地從白墨羽身上掃過,隨後對著伊然等人鞠躬抱拳道:
“多謝諸位少俠救下小女,更謝諸位替她出手解決那些麻煩!”
白墨羽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己的父母,白流雲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已經蘇醒過來的蔡鐵寒。
看著又在憨憨犯傻的蔡鐵寒,莫相依偷偷用刀鞘捅了捅他的腰,傳音道:
“大傻子,還愣著作甚,趕緊去把二老扶起來啊!”
哪怕是蔡鐵寒黝黑的肌膚,也在瞬間出現了羞紅。
但他還是果斷地走上前去,分別將二老扶起,然後開口道:
“二老客氣了。”
“不論是遇到魔獸行凶,還是遇到仗勢欺人之事,出手相助都是我們的本分。”
“而且,我和白墨羽小姐也算投緣互生情……”
蔡鐵寒的話還未說完,宋玉龍就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他愣愣地看著宋玉龍,然後又看向錯愕的唐風吟、汪司程,最後看向滿臉戲謔的白流雲和羞紅臉的白墨羽,頓時就不知所措起來。
“我……”
莫相依有些無奈,她攤了攤手說道:
“大傻子,你沒救了!”
蔡鐵寒這才若有所思地看向白超海和葉清寒,隻是眼神中竟然破天荒地多了一分畏縮。
白超海眼神淩厲但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而葉清寒卻是和藹地笑了笑。
還好,這時有一道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極度尷尬的氣氛。
“各位少俠,還請中堂一敘!”
說話之人已是一頭白發,外表和白流雲竟有八分相像。
當伊然幾人同時看向老人的時候,他又繼續說道:
“老夫白流光,乃是白家現任家主,也是白流雲的大哥,白墨羽嫡親的爺爺。”
伊然等人立馬對著白流光抱拳作揖,然後跟在其身後進入中堂。
中堂雖有一個“中”字,卻是大家族最高禮節的待客之地,一般能夠被邀請入中堂的隻有地位不在自己之下的存在,抑或是關係最為親密的友人。
而伊然他們卻還隻是第一次來白家,甚至隻有一位初期皇者加上幾位王者,已經足可見白流光對伊然幾人的看重。
進入中堂,伊然當即便感受到了四周氛圍的改變,那是一股莊重且嚴肅的氣息。
伊然抬頭望去,頭頂懸有一塊金邊黑木的匾額,匾額上刻有“點點星火,亦可燎原”八字,甚至連伊然都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刻字那人的滿腔豪情。
在正前方則是一張烏木方桌,方桌很長足有近十丈,隻是桌麵上卻沒有擺放任何一件物品,但在方桌四周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數十張座椅。
隻是八字匾額還說得過去,可以這麽肅穆的地方用來待客,實際上是非常不妥的。
要不是白流光親口說這裏是中堂,黃煌、宋玉龍這些大家族走出來的弟子或許根本就不會相信。
但同樣的,白家敢以這樣的中堂待客,足可見白家家風之高來往賓客之賢明。
而這也就是白家的風骨!
白超海和葉清寒拉著白墨羽站在門口沒有落座,白流光則是獨坐在主位之上,白流雲和其餘十數位坐在方桌一側,而伊然等人便落座於方桌的另一側。
就在這莊重且肅穆的氛圍中,白流光卻是絲毫不在意地喊道:
“白超渠,上茶,上瓜果!”
在千機樓外還顯得很難說話的白超渠此刻隻能站在堂外,可當他聽到白流光的招呼後當即高聲吼道:
“來嘞!”
可是當白超渠親自帶著一幹白家弟媳子弟將瓜果和茶水送進中堂之後,中堂內肅穆的氛圍便直接一掃而空。
隻見白家長老們的身前,茶水和瓜果全都擺得亂七八糟,甚至還有好幾位長老身前的茶水已經翻在了桌子上,而伊然等人身前的茶水和瓜果卻擺放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那些弟子在進入中堂後,目光便全都落在了伊然、黃煌和蔡鐵寒三個人身上,其中落在蔡鐵寒身上的目光更是尤其多。
白流光看著這一幕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反倒隻是輕咳幾聲說道:
“無關人員趕緊退出去,這像什麽樣子!”
白超渠當即回應道“好嘞”,一幹人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中堂。
但這番鬧劇,也確實讓堂中嚴肅的氣氛得到了緩和。
白流光這才將目光看向伊然問道:
“伊然小友,你們真的是從祖地而來嗎?”
哪怕白流雲已經表明的自己的猜測,伊然等人不符合年紀的戰力也清楚地證明了這點,可他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祖地已經被封閉整整萬年了,而自從祖地封閉開始,這裏的人族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如今甚至都可以用苟延殘喘來形容了。
而一旦封閉被打破,祖地開始有天驕踏足這一片大地,那麽人族的頹勢很有可能會被就此打破!
這對白家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麽大事、好事,可對於整個聖道的人族來說,卻是改天換地走出壓迫的節點。
“如果前輩口中的祖地是陵虛大陸的話,那麽我們確實是來自那裏。”
白流光的眼中爆發出激動的神采,忍不住呢喃道:
“路終於通了,人族當興啊!”
聽著白流光激動的言語,伊然卻是皺著眉提醒道:
“知道那條路的人似乎並不多,我們也是根據一位前輩的提醒才通過一道壁壘來到這裏。”
“若是運氣好的話,除我們之外,來到這裏的祖地之人絕不會超過二十個。”
“若是運氣不好的話,或許一個人都無法走到長興城!”
白流光的臉色立馬耷拉了下來,消沉地問道:
“這是為何?”
伊然解釋道:
“和聖道相接的乃是祖地的一處名為王境的秘境,所以能夠進入王境的年輕人雖然天賦都不錯,但數量卻不會太多。”
“而最關鍵的是,哪怕是掌控了王境的帝朝,那些被猜測為投靠聖人的皇者後裔,也根本不清楚關於聖道的事情。”
“以至於在王境在關閉時,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退出去,而不是更進一步前來聖道。”
“……”
在聽完伊然的解釋後,白流光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首先,伊然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陵虛大陸,其次哪怕他們回去了也無法再次進入王境,自然也不可能帶更多人前來聖道。
如此看來,祖地和聖道之間的道路雖然已經打通了,可又好像根本沒通。
於是白流光隻好問起了其他問題:
“祖地的人族如今整體戰力如何?是否壓製了魔獸,做好準備應對萬年的輪回大劫了?”
伊然並不知道帝朝中發生的皇戰,可他卻很清楚,陵虛大陸上隱藏著很多像是方正那樣的強大皇者。
“祖地也有些隱世不出的皇者,他們的戰力也要比聖道的皇者更強,隻是要說應對萬年的輪回大劫,可能還相去甚遠。”
白流光的臉色終於暗淡了下來,似乎一切希望的光芒都在此刻凋零了。
道路不通,聖道的人族就無法改變被壓迫的局麵。
無法應對萬年的輪回大劫,那麽再多的皇者也注定了隻會成為聖人延續壽命的血食,最終走上又一次輪回的起點。
白流光歎息了一聲說道:
“首先,老夫必須要感謝小友帶來的這些消息。”
“其次,我們白家願意庇護你們,你們在長興城乃至整個聖道的一切作為,我白家都將無條件支持。”
白流光眼神閃爍著說道:
“或許,你們就是最後的希望了!”
聽著白流光的一人之言,整個中堂卻是出奇的安靜,沒有一人站出來反駁。
伊然默默地聽著白流光的言語,心中隻覺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走到這裏的必然會是他們,也必將由他們來改變這方世界的命運。
伊然站起身看向白流光,莫相依、黃煌、無夜等人也跟著同時站起。
伊然肅穆地開口道:
“有些事情可能是偶然,但結局卻是必然。”
“既然使我們走到了這裏,我們就已經做好了扛起那些責任的準備。”
“我們不光要改變人族被魔獸壓迫的現實,也必將結束聖人數萬年的屍位素餐。”
“我們會修複天破之地,還人間一個太平!”
白流光有些錯愕地看向伊然,他從未想過能在這麽一個年輕人身上能夠看到如此宏遠的目標,尤其是“那句還人間一個太平”差點就點燃了他年輕時才有的熱血。
他神色煥發地看向伊然,激動地喊道:
“好!好!好!”
他的目光轉向堂外,又一次喊道:
“白超渠,人呢!還不趕緊給伊然小友他們安排最好的廂房。”
“以後白家就是小友他們的家,其他家族若敢來找任何麻煩,我白家全都給兜著而且要打回去!”
白超渠小跑著進入堂中,興奮地說道:
“大伯,我們白家這次是要硬起來了嗎?”
白流光站起身把烏木方桌拍得“啪啪”作響,吼道:
“我白家,從來都是最硬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