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源的力量讓他癡迷,讓他下意識想要去占有。

尤其這片世界還是因為天道自身而重歸混沌,他即便將其煉化也不會有任何的負罪感。

可伊然依舊無法決定要不要用這道世界本源來重塑肉身。

他認真地思考著:

“想要對抗天道,必須跳出天道規則之外,如今我的大道根基破碎,恰好斬去了與天道的所有聯係。”

“而這方世界本源依附於天道塔,本就是天道規則的一部分,我若是將其煉化就是把自己重新拉回了規則之中。”

“而且這片世界出現得實在是太巧合了,無論是世界的走向和演化,還是最終化作的世界本源,似乎都在主動地引導著我!”

“這是天道的陷阱!”

伊然的內心在怒吼。

他雖說是為了人族的大義,但同時也是在修補著天道,可天道卻在處處算計他。

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憋屈也很無力。

都說與天鬥其樂無窮,說人定勝天,可誰又能與天鬥,誰又勝過天呢?

一切都不過是人類的美好幻想罷了。

隻不過此時此刻的伊然,也像是那些人一樣,不得不選擇一條與天鬥的道路。

伊然當即把世界本源推向了小白:

“這世界本源可以讓你擁有世界的力量,比如最接近天道的雷霆之力!”

小白疑惑道:

“你不是需要用這玩意重塑肉身嗎,應該比我更需要這個。”

伊然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小白聽,最終小白還是答應了煉化世界本源。

於是在小白煉化世界本源的時候,伊然則開始繼續感悟起來。

“什麽是天道規則?”

“人生於天地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渴而飲餓而食,這便是在順應天道規則。”

“魔法,掌控天地間的元素之力,並以自身意念讓其變化,以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武道,控製自身氣息流轉,從內而外凝聚內勁,再以勁氣化罡產生意想不到的力量。”

“這些力量最終因為人的意誌而改變,誕生領域和破域之力,而領域和破域之力再進一步便是道意、道則。”

“所以我們無論是生命還是死亡,都在天道的規則內。”

“……”

伊然認真地思考著,根本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

直到小白完全吸收了世界本源達到了皇階巔峰,伊然依舊在感悟著。

“到底什麽才不屬於天道規則呢?”

一股玄異的道韻從伊然體內釋放出來,就像是有人在耳語:

“道……道……道!”

不知是誰的呼喚響起,伊然隻覺得元神一震,隨後便有如潮水一般的感悟朝著伊然的元神湧入。

“既然天道不行,那我便走人道!”

“什麽是人道?”

“人力所創、人心所向皆是人道!”

想到這裏,他豁然開朗,萬千思緒如蛛網蔓延。

他抬手擷取蛛網上的一粒星辰,嶄新的道意的陽光般照亮他的劍道元神。

“劍道!”

劍道元神的臉上露出唏噓的神色。

他的大道崩碎,劍道自然也已經消散。

所以他完全沒想到,劍道竟然率先得到響應,感受著那股純粹的劍道,伊然露出了久別重逢的笑意。

沒有什麽生命劍意,也沒有什麽死亡劍意,就隻是最純粹的劍道,就隻是劍!

劍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可以創造也可以毀滅,但無論為何必須是以劍為主。

想到這裏,伊然如沐春風豁然開朗,氣息開始迅速地暴漲起來。

大道崩碎導致他的修為直接跌至化身初期,隻差一點就要元神崩毀退回元嬰。

可當他開始領悟劍道,他的修為立馬開始暴漲,僅僅隻是幾個呼吸便回到了化神中期,比起這次入塔前也隻是稍遜半籌,而且伊然的這次悟道還遠未結束!

當對劍道的領悟達到瓶頸,伊然又在虛幻的蛛網上擷取一粒星辰。

磅礴的道意當即直擊伊然的元神深處,他的過往突然如畫卷般鋪展開來。

為南山城吳家而戰,初創劍招“公道”。

古泉鎮上為“槐掌櫃”和槐樹兩妖發聲,明悟公道不隻是為人。

等到洛天宗的遭遇讓他明白“公道”需要自求,他對公道終於有了獨到的理解。

公道,公正之道,同樣屬於人道,也是伊然一直在追求並砥礪的大道!

至此,伊然的修為重新回到了化神中期的巔峰,戰力直達巔峰七樓。

隻不過,伊然的悟道到此仍沒有結束,各種屬於人道的道意還在不斷地映入伊然的元神。

善惡之道,守護之道,堅守之道,奮鬥之道……

每一種因人而存在的大道皆為人道,也全都開始砥礪起伊然的大道根基。

雖說這些不曾有過深刻領悟的大道無法讓伊然繼續提升大道,卻能為伊然壟起最堅實的道基,讓伊然的大道變得堅不可摧。

……

隨著越來越多的道意的出現,伊然隻覺得有什麽枷鎖被打破了,他的思緒瞬間發散開來。

生命之力在右手掌心中流轉,死亡之力則是在左手掌心中凝聚,時間之力又將兩種力量定格,讓他們無法擴散出來。

伊然一把捏散兩股力量,然後站起身來笑了。

就算沒有領悟道意,他也同樣可以憑借自己的理解去施展那些力量。

就像是那些初出茅廬的魔法師,他們不需要理解什麽是元素,也同樣可以施展魔法。

就像知道一加一等於二,那便可以直接去運用了,根本不必知曉一加一為何等於二。

伊然看著眼前鼾聲大作的小白,喊道:

“起床了,我們該走了!”

小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茫然道:

“走了?我們也沒找到離開不可知之地的大門啊,我們這就是千辛萬苦白跑一趟了?”

伊然疑惑道:

“你煉化了世界本源,我走出了新的大道,這也能算白跑一趟嗎?”

小白看著伊然,很是沒心沒肺道:

“可你的肉身沒了,莫相依嫂子會怎麽想?”

伊然頓時無言,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小白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好自問自答道:

“這就走了?”

“那就走吧!”

……

天道塔外,人影稀疏。

除了黃煌、無夜、莫相依等人會在修煉之餘便在這裏喝酒外,大多數人都在跟隨著老人們修行。

“這都快一年了,伊然那家夥怎麽還不出來,就算受傷了登不上十樓也該出來啊,總不可能死在裏麵吧!”

聽著無夜不著邊際的言語,黃煌笑罵道:

“你說話能不能有點把門,不會講話就多喝點酒,沒人把你當啞巴!”

無夜也不生氣,甚至都不反駁,直接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毫無形象地躺在了地上。

蔡鐵寒飲了一口酒道:

“我覺得伊然應該是得到了什麽機緣,這才忘記了時間。”

汪司程點頭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

“……”

就在眾人閑聊之際,一道金色的虛影出現在了天道塔前。

莫相依率先看到了伊然,眼淚當即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黃煌看到伊然的狀態,也是擔憂地問道:

“伊然,你怎麽是以元神的狀態出現,你的肉身呢?”

伊然立馬解釋起來,在一陣寬慰後莫相依這才止住了淚水。

就在眾人交談時,小白也回來了,徐老、文老他們也聞風趕了過來。

他們在看到伊然的狀態時當即一陣唏噓。

他們心裏很清楚,別說自己沒資格登上十樓了,就算有資格也絕不可能登上去。

要穿過道則的封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活著回來就好啊,小友你不用急,等過個幾年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就行了!”

徐老寬慰道。

文老也當即附和:

“既然是嚐試,總會有失敗的可能,如今有了經驗下次再去就會穩妥的多了!”

“……”

就在徐長寅等人也想要安慰伊然的時候,伊然立馬開口道:

“前輩們,你們誤會了!”

“我已經登上了十樓,隻不過十樓並沒有離開這裏的道路!”

徐老的臉色頓時驚愕,然後變得有些灰暗:

“這就是說,除了那道裂縫外,我們就沒有別的出路了!”

在說出這樣的話時,徐老的內心就已經絕望了。

修為低根本不可能在裂縫中存活,而修為高又會被天道光團發現。

無論修為高低,幾乎都是必死之道,是生是死將全憑運氣!

這讓人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好在伊然繼續解釋道:

“祖地和聖道之間的道路本就是被封印的,隻不過是我們的實力沒有達到封印者的高度,所以無法看出對方的手段而已。”

“但無論是雨蝶能夠前往祖地,還是張三和李靜能夠前往聖道,都說明了這道封印已經不再那麽牢固。”

文老立馬問道:

“伊然小友這是已經有什麽計劃了嗎?”

伊然點頭道:

“沒錯,隻需要強行打開封印,找出道路所在,自然就能順利地走出去!”

看著伊然眼中的堅定,眾人不自覺地就生出了信任之感。

徐老有些疲憊地問道:

“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伊然掃過那一張張期待的臉,認真地說道:

“現在就走!”

所有人都沒有二話,甚至都沒有任何東西需要整理,一行人就那麽跟著伊然浩浩****地踏入了白霧之中。

也有些老人在滿心不舍地看著天道塔,但他們更清楚,唯有走出去才能讓天道塔的存在變得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