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三十七
一個長長的影子延伸進來,白雪的媽媽出現在門口,睡眼惺忪地說:‘三更半夜的你們不睡在瘋什麽,還大呼小叫的。”
“我摔了一跤。”白雪說:“倒在床底下了。”
“嗯,別鬧了,快點睡吧,我可困死了。”白雪媽把嘴張得像河馬嘴一樣大,打著哈欠離開了。
蘇映真這才想起手裏的相片,問:“你的相片這麽模糊,是誰給你拍的,一點技術都沒有。”
白雪伸過頭來,看著相片說:“不會啊,很清晰,你是不是沒睡醒,看什麽都模模糊糊的。”
蘇映真聽她真麽說,用力閉上眼再看,相片果然變得清晰了,隨口問道:“你有小時候的相片嗎,我可一張童年照都沒有。”
“有啊。”白雪答道,從抽屜裏拿出相冊,奇怪地問:“你怎麽會沒有小時的照片呢?”
“大哥說,我們小時候住的房子發生了火災,家當全燒了,哪裏還有什麽照片。”蘇映真接過相冊翻看起來。隻看了一張,她就愣住了,急切地問:“你小時候有淚痣?”
白雪聽出她的聲音有異樣,困惑的看著她答道:“嗯。”
“怎麽後來沒有了。”蘇映真有些緊張地問。
“因為爺爺說淚痣不吉祥,所有去掉了。”
蘇映真輕聲哦了一聲,重新躺下睡了,不好的感覺卻在心裏不斷擴大.........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映真隻覺頭昏沉沉的,眼睛發澀,一照鏡子,臉色難看,簡直像個鬼魅,趕緊用白雪的化妝品畫了個淡妝。來到飯廳,白雪的爸爸剛剛買回早點,正往桌上擺放,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和她打招呼。蘇映真差點被他嚇得跳起,他的臉色差也就算了,居然還頂著連個大大的熊貓眼!
“叔叔,你昨晚沒睡好嗎?”
白雪爸點點頭,說:“昨晚根本就沒法睡,你阿姨不知怎麽了,身體冷得像塊冰,我睡在旁邊都快凍僵了。”
“有這麽誇張嗎?”白雪媽悄無聲息的走到他們的背後,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蘇映真和白雪的爸爸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
白雪爸有點不高興的說:“怎麽你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跟個鬼似的。都一把年紀了,還瘋不夠!”
白雪的媽媽大概因為有外人在場,隻是尷尬的笑笑,沒有向平常揪住他的耳朵修理他。
吃過早餐,蘇映真和白雪跟薛品寒和甚至遠在火車站裏集合。
白雪驚訝的問:“你不說隻有我們兩個嗎,怎麽又蹦出他們兩個呢?”
“有兩個帥哥同行,你心裏明明爽呆了,還要裝!”蘇映真看著白雪盯著薛品寒都快要流口水的樣子,酸溜溜地說。
白雪生性活潑外向,才不會理會蘇映真的冷嘲熱諷,既然薛品寒已經入了她的法眼,豈有放過的道理,立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
薛品寒大概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麽麻辣的女生,頓時?宓牟恢??耄??範疾換嶙吡耍?斡砂籽┬?腫派狹嘶鴣怠?p
蘇映真和沈致遠在後麵笑得都快斷氣了。可是笑著笑著蘇映真的心裏暗暗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氣憤地盯著薛品寒的背影,在心裏說:“道貌岸然的家夥,看見美女一樣把持不住了!”
四個年輕人一路同行,沈致遠和蘇映真一路打得火熱,談笑風生,可是薛品寒隻要一和她說話,她就麵若冰霜,搞的薛品寒一路都很不自在。
一行人就這麽不知不覺來到上海,夏明軒以前住的地方在浦東,那裏早就拆遷做了高架橋,已經不複當年的模樣。他們輾轉打聽,終於得知了陳雨蝶的下落。她年紀大後,被晚輩接到鄉下住去了。
當他們趕到陳雨蝶現在的居所時,天已經黑了,但是今晚的月色很明,周遭的景物都看得一清二楚。
陳雨蝶正坐在門口借著月光繡花。
一行人下巴掉地地看著她。
陪同他們找陳雨蝶的是她的孫女,說是孫女,也有五十好幾了,人稱梁婆婆。看他們都很吃驚的模樣說:“我奶奶沒事就愛繡個花。不過她隻愛秀蝴蝶。”
“可是光線這麽暗。”蘇映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繡花是很要眼力的。
梁婆婆一笑,說:“她的眼神比你們年輕人還要好呢。”
蘇映真走上前去仔細地打量著陳雨蝶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她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美貌,頭發全都花白了,滿臉都是皺紋。梁婆婆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告訴過他們。陳雨蝶今年已經109歲了。
盡管突然來了一群人圍著她轉,但陳雨蝶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隻是不時停下來,癡癡地抿嘴一笑,那樣子就像懷春的少女在想著自己的心上人一樣。
蘇映真突然覺得心裏難受,信步走進了陳雨蝶的家,按亮了燈。
眼前突然出現了許多蝴蝶,她一驚,差點失聲尖叫,,等定睛一看,才發現牆上掛滿了蝴蝶繡品,那些蝴蝶成雙成對在花叢中飛舞,繡的太逼真了,就像活的一樣。
蘇映真被繡品裏流露出的癡情和絕望的等待灼傷了雙眼,滾燙的**從眼睛裏滴落下來。
窗外,一棵桃樹已經掛果,而陳雨蝶的愛情卻隻有一地花落!
薛品寒拿出那張發了黃的相片放在陳雨蝶的眼前問:“你還記得他嗎?”
陳雨蝶的身子抖了一下,大概是針紮到手了。她放下針線,一把搶過照片緊緊護在胸前,用戒備的眼神盯著薛品寒。
梁婆婆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自從夏明軒失蹤後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說瘋吧又不像瘋,說不瘋吧,又從不理人,就像.....自閉症!”梁婆婆翻著白眼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這個醫學名詞。
“她不是不正常,而是整個心都被夏明軒填滿了。”蘇映真酸楚的說。
“你們要想從他的口裏問出什麽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她的事情我全都清楚,不過,說起來話長,我們進屋搬個凳子坐著講吧。”
眾人一聽都進屋去搬凳子了,隻有蘇映真站著沒動,呆呆地看著陳雨蝶。
她那張飽經滄桑的老臉突然煥發出少女的光彩,渾濁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嘴角含著一個甜蜜的笑容,滿含深情的注視著照片裏的夏明軒,一遍又一遍用手撫摸著他的臉。
正是柳絮漫天飛舞的季節,白白的,一朵一朵,在月影下飄**,就像看不到未來的愛情,不知要被風兒帶到哪裏去........
薛品寒帶了個凳子遞給她,蘇映真剛要伸手去接,看見白雪居然那個凳子還一手挽著薛品寒,兩個人搞得跟個連體嬰兒一樣,心裏莫名一酸,麵色一沉,扔下薛品寒接過沈致遠遞來的凳子,坐在他的身邊,挺涼婆婆講起了陳雨蝶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