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陶罐
正午時分。
三輛黑色別克箱車，整齊劃一的停靠在一片幹淨潔白的沙灘上……
車頭朝向的方向，是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
和風習習……
“沙沙——”的海浪聲綿延不絕的從海洋深處傳來……
搖曳的浪花……如一幅幅少女的裙擺……它們溫柔的撫摸著岸邊的粒粒細沙……為此，扯碎了它們透明的裙裳……
如此的安寧……祥和……
……
“吸……哈……”
小晴下了車，忍不住深呼吸……
撲麵而來的海風，讓人不由得神清氣爽。
眼前廣闊的畫麵，也讓人心曠神怡……
她情不自禁的展開雙臂，頭微微上揚……
明媚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在這個年輕女孩兒的身上……
那麽的溫暖、舒服……
小晴放鬆的舒展著身體……
……
“……”
阿德走下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藍天、大海、明媚陽光……
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
這樣的畫麵……
總能讓人聯想起許多美好的幻想……
這樣的景致，也總會讓人想到積極、活力和青春……
“……”
他的目光，有些凝滯的在小晴的背影上貪婪的留戀……
他的眼睛中。迸射出一絲灼灼熾熱的光……
阿德哆哆嗦嗦顫抖著嘴角……他好像要說些什麽……
也好像是……感應到了小晴此時此刻明快開心的心情……使得他也忍不住唇角上揚……
嘴角，微微彎起了弧度……
笑容……
那個微笑的弧度，在恰到好處的角度。卻並沒有停下……
它愈演愈烈！！！
阿德眼睛裏迸發的灼熱愈加刺亮！！！
他的臉上，掛起一副古怪肆意的，猙獰的笑……
“……”
賀印縮緊眉頭，目光冷冷的注視著阿德的表情……
他走下車……追隨著阿德的目光，看向了已經走到海邊，褪去鞋腳踩在沙灘上的小晴……
她似乎很喜歡大海……高興的眼睛裏都是笑意……
隻是……
“……”
賀印一言不發的環顧著四周……
腳下的沙灘，綿延的向右側的礁石伸展……最終。化進了大海……
左側……
細軟的沙灘像扇子麵，徐徐鋪展……
可是。在“扇子柄”的位置，卻有一座荒草萋萋的小山坡……
山坡和礁石形成了一個夾角，在沙灘和外界之間，隻留下了一段狹窄的小路……也就是現在。他們的車停在的地方……
而在山坡之外……
沙灘一直綿延進山坡的盡頭……同樣的礁石，隻是海岸線較低……還能看到，那礁石下，有一個山洞……
不出所料的話……那個山洞，應該就是古萊曾經停車的地方……
而這麵山坡，即曾經村莊所在的山坡……
“哈哈哈哈……”
遠處，傳來了小晴快樂的笑聲……
她在海岸邊奔跑，腳踩著水花飛濺！那些迸濺的水珠，像一顆顆剔透晶瑩的寶石！！！
“……”
阿德臉上的表情越發詭異古怪……
他的目光。死死的追隨著小晴跑的越來越遠的身影……她跑過的那片沙灘……
“……”
賀印突然低頭，他翻開了手腕上的手表蓋……
“啪嗒——”
表蓋下，星宿羅盤安然如昔。隻是……正中央的小紅針……
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的，紅色的，圓！！！！！！！！！！！！！
“！！！”
賀印猛然抬頭！！！！！
一切依舊那般美好……碧海藍天，風和日麗……
是什麽……
有什麽不對的……
“……”
賀印若有所思一般，他的手。伸向了口袋……
掏出的，是他一直不離身的“滴眼液”。
當冰涼的**落入眼睛。賀印猛地閉上了雙眼！！！
陽光，依舊炫目。
明亮的光線透過眼皮，視線裏，盡是血液的顏色……賀印仿佛能夠看到，那些奔湧的**，在自己眼皮的血管裏，急速流動的樣子……
“……”
他遲疑了片刻，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血紅……
未散……
……
晴空萬裏的天空……
熠熠奪目的日頭……
突然！
一滴……兩滴……
有鮮紅的東西，滴落在天上那刺眼光亮的圓球上！！！
瞬間！！！！！！！！！！
像流淌的淚水……模糊了那片明亮……
天……
瞬間就暗了下來……
卻不是黑暗……
一層又一層紅色，一層又一層的，鋪展在廣袤的天空……
將那明快的蔚藍色，塗抹的驚心的紅！！！！！！！！！！
“呼——————————”
溫和的風，驟然激烈！！！！！！！！！！
賀印低下頭……
看到那綿延到視線盡頭的海麵，突然激烈的翻騰！！！！！！！！！！！
像一鍋煮沸的水……在撲騰，在冒泡！！！！！！！！！！
那奔騰的浪花……也是紅色的！！！！！
像沾了血水的舌頭！！！！！！！！！！！
一次一次……舔舐著沙灘！！！！！！！！！！！
“！！！！！！！！！！！”
賀印猛烈的倒吸了一口氣！！！
他看到。那片沙灘……
小晴跑過的那片沙灘！！！
竟是焦黑一片！！！！！！！！！！！！！
那片焦土上，還有一個個更為濃重的人形輪廓……
有縷縷未盡的輕煙，像無法消散一般從那些焦土中飄出……
風一吹……它們就向自己撲來！！！！！！！！！！！！
賀印竟然不自禁的倒退了兩步！！！！！！！
這時……餘光中。似乎出現了什麽明亮的光！！！！！
“！！！”
賀印猛然轉頭！！！！！！！
頓時！！！
灼熱的風，兜頭撲來！！！！！！！！！！！！
那股熱量，刺痛著賀印臉頰的皮膚……
他瞪大了雙眼！！！！！！！
猶如點墨一般的眼睛，在劇烈的顫抖！！！！！！！！！
那雙眸子中，明亮的反射著血一般的光亮！！！！！！！！
衝天的火光！！！！！！！！！！！！！！！！！！！
“！！！！！！！！”
賀印猛地轉回頭去！
他急急用車上的礦泉水洗了眼睛……
“……”
等到重新睜開雙眼……
賀印看到眼前詫異不已的阿德，和已經回來，一臉不明所以和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小晴……
消失了……
賀印躍過二人的視線。遠遠眺望天空、海麵……他轉過頭，再看向那荒草萋萋的山坡……
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可是……
那幅仿若地獄般的畫麵……
卻像一塊燒的通紅的烙鐵……狠狠的，烙印在了賀印的心上……
……
……
……
簡單的整頓一番後，阿德雇來的司機和師傅開始卸下車裏裝載的一應用品……
有充氣帳篷，有爐子。有燒烤架，還有一桶清水……
看樣子，今晚，他們要在這片沙灘上露營了……
司機和師傅們忙著搭帳篷，安裝其他用具……管家跟著幫忙，小晴負責照顧kik。
賀印，則跟著阿德，上了山坡……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山坡上山洞裏那些陶罐的碎片……
賀印不想耽擱時間……
攀爬的路程。並不困難……
這座山坡上曾經建過一個村莊，所以山坡的坡勢，很緩……
隻是。經過那場大火，之後又五六年無人管理……山坡上殘留的村莊遺址和到處可見的荒草，早已經把昔日的路徑掩蓋了……
阿德之前來過……他知道最快走到山洞的路徑……
不消一刻鍾，二人就已經站在了荒草叢生的洞口……
的確有一根木頭……
那根木頭居然逃過了那場熊熊大火……它被阿德推開後，就一直躺在洞口便的草地上……
阿德用許多荒草堵住了洞口……
現在，他又把那些荒草扒開……
一個很小的。十分狹窄的洞穴，就出現在二人麵前……
說它是個山洞……實在有些誇張……
它頂多算是一個凹槽……
從洞口到洞底。也不過一米的距離……
洞口的口徑也很小……可是奇怪的是，裏麵居然容納了三塊比洞口還大的圓形石板！！！！！
石板搭成石台……
上麵要供奉的東西就不用猜了……
正是那隻給村莊帶來厄運的陶罐……
陶罐也如故事中一般，碎了……
破碎的罐身一片不差的安靜的躺在石台上……
也許是安靜的太久了……
罐子的碎片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就是這個了……”
阿德多此一舉的指了指洞裏的陶罐……
他讓開了一些空間，好讓賀印能靠近看的清楚一些……
破碎的罐片，哪怕到現在，也有著“靈仙”的氣息……
畢竟，那些東西，就是在這個罐子裏成長的……
蟲子雖然不在了……可是，陶罐卻像是一份記錄，記載下了某些蛛絲馬跡……
“……”
賀印站在洞口，沉默的，目光冷漠淡然的，看著洞穴裏的碎片……
就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東西……帶給這個村莊這樣大的災難？！
也是這個普普通通的罐子裏的東西……卻將kik，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賀印突然感覺全身一冷！！！！！！！！
從那嚴密的洞穴裏，仿佛吹來了一股陰風！！！！！！！！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陶罐……
心裏，莫名其妙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蟲子沒了……陶罐碎了……
蟲子沒了……
kik……
蒙塵的碎片，和kik那張慘白的無色的麵孔，在賀印的眼前，一層又一層地……
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