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殘留
“警察局的說法是梅先生死於心髒病麽?那攤血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李歡將手中的咖啡放下,沉聲道:“不過……似乎玉版有跟我說過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韋香途眨眨眼,道:“什麽事?”
“有人想搶玉版,但是玉版自己是有靈知的,它不願意被搶走,就以煞氣強製書房裏麵隱藏的一個鬼魂現行把那個人給吃了。梅父親眼目睹這一幕,就被嚇死了。”李歡頓了頓,補充道:“是個女鬼,好像就是梅玉姑姑的鬼魂。而那搶玉版的人,是鬼穀世仇那邊的。”
“……玉版怎麽告訴你的?”
“它托夢給我。”
韋香途剛想笑,卻發現李歡的神情很嚴肅,便也皺起眉頭,問:“真的?不開玩笑?”
“我問過徐麟夕,他也夢到了。”
“……有這麽一個血脈,真不錯。”
“你嫁給我,不就也有了?”
“……”
今天是個很難得的晴朗日子。午後的陽光少了幾分灼熱,在窗外樹影的點綴下現出了溫柔的明媚。
“那既然是這樣,鬼穀世仇那邊的人估計就會放棄玉版了吧?”
“說不好。”李歡放下杯子,“之前進王家盜取玉版的,也是被玉版引出的惡鬼吃了。其實這麽一節就可以知道,鬼穀子世仇那邊也知道玉版有靈知,可能噬人,因為鬼穀世仇的那個頭子唐友蓮明明知道玉版所在,卻沒有自己去偷,而是大費周章地叫人去偷,然後又趁著玉版散落,想辦法將其弄到手……”
韋香途也若有所思道:“那這麽說,唐友蓮出國那麽多年,可能不止為了避難,還可能為了接收玉版做準備?”說到這裏,她神情古怪地笑了:“玉版有靈知,就相當與十個性格不一卻深具戾氣而又息怒無常的家夥……真不知道他們冒著這麽大風險要玉版有什麽用,或許我們該問問徐麟夕?”
“是該問,不過我看不到時機他可能也不會說。”
李歡原本打算在晚上約韋香途喝咖啡,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到晚上他總會覺得,仿佛莊子夢隨時都要從陰影裏冒出來。於是他完全放棄了在晚上和韋香途邀約的計劃,將時間都放在了下午。
韋香途的心境倒也有了些許變化,至少,她不再對於莊子夢對她的感情耿耿於懷。相反地,她開始為莊子夢擔心——大概因為擺脫不了死亡的陰影,莊子夢這麽多年來,似乎就一直沒有改變過她那偏激到近乎偏執的性格——其實差不多每個厲鬼都是這樣的,不然就不會成了厲鬼了。
隻是,醫治不死病,莊子夢人都死了,再怎麽高明的醫生都很難去說服一個鬼魂。莊子夢最需要的,是一次真正能起到作用的超度。
韋香途對於法術的掌控很是高超,但是就像她的師父和王老頭子等隻是“修道”而非“修仙”的修行者一樣,大多數法術的施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在超度方麵,他們隻知道,心誠則靈,就像一般的怨魂,用手抄佛經即可度化,但是那些大鬼,除非是有機緣化解,不然燒多少佛經都沒有用——他們所修的法門裏沒有對此作出詳細的解釋,隻是說,大鬼需要更為強大的精神力去感召。
這些東西都太“深奧”了,以至於韋香途都不想去知道。她明白的隻有一件事——自己救不了莊子夢。
如果莊子夢真的修仙,或許就能真正解脫也說不定。
“香途?香途?你在想什麽?”
李歡的聲音將她從沉思中喚了回來,她抬頭看看李歡,隻好笑笑。
“我在想……子夢的事。”韋香途並沒有去想她的措辭是否合適,隻是想到就說了:“她留在我身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李歡卻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嗯,也確實……她就是個比較衝動的人。”
“在她活著的時候,我們好幾次吵架,吵得很嚴重。”韋香途無奈地笑笑,“因為她和我那時候都挺衝動的……而且後麵都是她來跟我道歉……說真的,我也有過錯,但是我就是放不下麵子。”
李歡苦笑一聲。
一個偏激、孤傲的人,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而一再退讓、低頭,天知道什麽時候她就到了極限,會不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
——等等,不是說在開導韋香途麽,怎麽忽然重點就變成了莊子夢了。
“額,不說她了。”韋香途也意識到了自己不對,便淺笑道,“這幾天診所的預約多了很多啊。”
“嗯,大多是啟年哥、梅小姐他們介紹來的。你也知道啊,有些根本就是來找你的。哪怕根本沒有鬼。”
韋香途不由得啞然失笑——是的,診所的名聲漸漸大了,但是這名聲,卻是以靈異事件居多。前幾天便有一個病人,他的屋子根本沒有鬼,可是他硬是覺得自己的屋子有鬼,非要韋香途過去驅鬼。無奈之下,就隻好和他一起去了他家做了一場平安法事才罷。
“對了,今晚上原本也是有一個預約的,不過那人正好有事,就在昨晚打電話說臨時推遲了。”李歡道,“可能要靠你出手了。”
“嗯?是什麽?”
“那個人是梅玨的朋友,也是他的一個客戶。他總覺得自己的錢莫名其妙消失不見,因為他一個死去的朋友在跟他討債。”
“哦,怎麽說?”韋香途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了。
“他早年和那個朋友一起炒股,結果碰上股市動**,一跌再跌,兩個人都血本無歸,還欠下了一身的債務。”李歡淡淡地道,“於是那個朋友跳樓自殺了。”
韋香途微微挑眉,示意他說下去。他便接著道:“其實他和那個朋友,原本是約好一起自殺的。但是,他最後還是沒有勇氣跳下去。但是,他的朋友卻無法挽回了。而更巧的是,在那個朋友跳樓自殺的第二天,股市便開始回流。”
“看來是真有鬼麽?”韋香途問。
“不……不一定。從電話裏的印象看,他是一個心思敏感而又容易自責的人,他幾乎把朋友的死怪在了自己頭上,他認為自己當年不該和朋友一起約定跳樓。所以盡管他這些年也都認為他朋友的鬼魂在跟著他,暗中詛咒他,他也還是一直在照顧朋友的家人。隻是最近,他發現自己的大量資金不翼而飛,又感到連自己的性命都在受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