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狄麗華閉上眼睛,拒絕溝通。

二叔讓護工出去,他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妹妹病床邊,問:“心裏很不好受吧?是啊,這種事情換成誰,心裏都好受不了,但是沒辦法,遇上了就總要學會麵對,狄家沒有孬種,不管男女都是好樣的……”

“……身上的傷慢慢養能養好,心上的傷卻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治愈,但不管身上還是心上的傷,都需要找到病根才能治愈。”

“你昏迷的這幾天,家裏發生了不少事情,按理說你現在養傷應該靜養才對,我不應該拿煩心事來煩你,但……唉!”

二叔重重的歎口氣,不說了。

沉默了有半分鍾的時間,他才道:“你是一周前被送到醫院來的,家裏因為你是怎麽摔下樓的事情爭吵不休,思月和霆深相互指責是對方把你推下樓,都說凶手是對方。”

“我知道你心裏很糾結,事實是怎麽樣的你最有發言權,你的話會讓真正的壞人暴露在大家麵前,也會拯救整個狄家。”

二叔說完再次沉默。

他沒有直截了當問妹妹凶手是哪一個,盡管在他心裏已經知道答案了。

妹妹會在醒過來卻不睜眼看他,隻是一個勁的沉默,流眼淚,就算她不說一個字,答案也是現成的,能讓她這樣做的人隻有一個:狄思月。

沉默,是心傷透了,卻還在內心深處潛意識裏希望保護她。

是一種偉大,無私的愛。

但這樣的愛看給誰,給有良心的人是愛,會感化這個人。

但給了沒有良心的人,就是為虎作倀!

二叔明白這個道理,可惜狄麗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他沒有逼她,甚至都沒有直接問是誰把她推下去的?

他隻是言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然後把決定權交到妹妹手裏,讓她做決定!

狄麗華一直保持著沉默。

一直在默默流淚。

眼淚仿若永遠都流不完似的,淚水打濕了枕頭,她漸漸的抽噎起來,沒一會兒就哭出聲音了,哭聲越來越大,最後嚎啕大哭!

二叔一直坐著,但心卻是提著的,見她哭出聲才微不可見的鬆口氣。

能哭出來是好事。

哭出來說明情緒找到了宣泄口,不會鬱結在心裏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哭聲漸漸弱下去。

這時候二叔開口:“你要喝水嗎?”

“嗯。”

她抽抽嗒嗒點點頭。

杯子裏的水早已經涼了,二叔重新倒了一杯水,試試水溫合適,這才插上吸管遞到她唇邊:“喝吧,慢點喝,你身上多處骨折,千萬注意別嗆到,喝嗆了遭罪。”

狄麗華一口喝下半杯。

口太急,毫無意外的嗆到了!

“咳咳……”

二叔急的站起身,忍不住埋怨:“看你,告訴你慢點喝,就是不聽,從小就不聽話……”他想幫她順順後背,但又不敢動她。

於是準備出去叫醫生。

“二哥回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狄麗華剛才被水嗆到,每咳嗽一聲,就像是四肢百骸又都摔一遍那樣的痛,也正是這樣的痛讓她下定決心要說出真相,不能有人再受傷了!

狄麗華很寵狄思月,但她也有家族榮譽感,在整個家族麵前,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家族的榮辱興衰。

她咳嗽幾聲,劇痛過後也就沒事了。

二叔重新坐下來,狄麗華緩緩開口:“推我下去的人是狄思月,跟霆深沒有丁點關係……”

她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二哥了,包括老爺子中毒是狄思月下的,也全都說了。

二哥點點頭:“老爺子中毒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是她做的,隻有你和大嫂不願意相信真相。”

狄麗華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幹了,但是又再次淚流滿麵:“她怎麽可以這樣?那是她親爺爺啊……”

二哥毫不客氣道:“她狼心狗肺,心裏隻有自己,如果她會有一絲親情也不會對你下這樣的毒手反過來誣陷自己大哥。”

狄麗華無話可說。

二哥說的都對,就是這麽回事。

狄家。

老爺子回來了。

當老爺子的車開進院門時,所有人都傻眼了!

人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老爺子的車,不約而同的懷疑自己眼睛出毛病了,一定是幻覺!

外麵找老爺子都快找翻天了,不說挖地三尺也差不多。

那麽多有能力的人,日夜奮戰查監控找關係,李警官利用線人摟草打兔子通緝犯都抓了不少,卻沒有老爺子的丁點消息!

魏延被狄霆深從海島調回來,查了這麽多天,京海周邊都已經被細細的篩過幾次了,就連一隻外地的蒼蠅飛進京海,都要在魏延這報備。

何況老爺子和李傑兩個大活人?

但他倆就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線,神不知鬼不覺……不對,大大方方的回來了。

仿若是從天而降般,突然就回來了。

消失的時候沒有任何前兆,回來的時候也沒有丁點苗頭。

車開進院子,李傑率先下車,他靦腆的對眾人笑了下,然後打開後座,手搭在車門上方,老爺子從車裏出來。

他麵色紅潤,看上去氣色很好,心情也不錯。

“喲嗬,你們幹啥這種眼神看我?不認識啊!”

人們反應過來,立刻衝過來把老爺子和李傑團團圍住。

管家激動的抓著老爺子的手,自己的手卻在抖:“您去哪了啊?這麽長時間都沒有音訊,家裏人都要找瘋了!”

園丁在旁邊提醒:“是不是得告訴先生和夫人他們?”

管家:“對對對,快去告訴!”

於是剛才聚攏的人,呼啦啦又全部散開,分別衝去幾個地方。

主樓,東南西的三棟別墅都住著人,傭人們分別通知,很快,狄家的主人們都出現在院子裏。

大家都很激動,但最激動的人是狄明朗,他滿臉都是淚,撲過來一把抱住父親開始哭:“嗚嗚嗚……您可算回來了,您怎麽才回來呀,這半個月您都去哪裏了啊……”

狄明朗年過半百,快六十的人了,但現在他撲在父親懷裏,就像是剛找到家長的孩子,哭的那叫一個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