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家法伺候朵紅玫瑰加更

想到這裏,李夏沫狐疑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李允的臉上。

她想要從李允臉上的表情,他的眸子看穿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可是她失望了,李允的表情太虛幻。他的眸子太深邃,李夏沫竟一無所獲。

“表弟妹,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李允狐疑的看著李夏沫問。

“表哥,你怎麽就能肯定鴻軒會去公公的墳前呢?”李夏沫沒有拐彎抹角,也不需要拐彎抹角。

不管李允是不是那個幕後黑手,這個問題他都不會回避。

李夏沫要做的就是從他的解釋裏麵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證明他是那個幕後黑手又或者不是。

“我自然敢肯定!”李允忽然笑了起來,看到李夏沫越發疑惑的雙眸,他繼續說道,“這其實不難想到!從鴻軒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這期間我們已經找遍了他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可依然沒有能找到他的蹤跡!那麽他必然在我們唯一忽略的地方,再加上今天是表叔的生辰,他每年都會去祭奠,所以他現在在那裏的可能性達到九成以上!前提是他沒有出什麽意外!”

李允的解釋合情合理,李夏沫竟然找不出任何的疑點。但他最後的那句話還是讓李夏沫暗暗留了心眼。

“希望他真的在那裏吧!”李夏沫始終有些擔心,擔心周鴻軒會出什麽意外,隻是這份擔心她不能對任何人說,隻能深埋在心裏。

“不用太擔心。他會沒事的!”李允安慰了一句,轉頭催促開車的保鏢速度加快。

此時已經是午夜,從這裏到郊外的墓園最快也要一個小時,來回就是兩個小時,再耽擱下去天就亮了。

李允的擔心也是李夏沫的擔心,如果天亮了才回去 ,說不定他們會被周老夫人撞見。

周家人都知道周老夫人有早起散步的習慣,但誰也不知道周老夫人到底會早到什麽時候。

萬一被撞見,到時候該怎麽解釋?

實話實說?那隻會讓周老夫人生氣,她的身體本就不太好,要是氣出什麽事情來,後果李夏沫已經不敢想象了。

深更半夜,路上的車輛非常少,幾乎十幾二十分鍾都難得遇到一輛車。

即便是能遇到也大多是一些隻能是半夜出入城區的渣土車。確定了周鴻軒的位置,李夏沫終於放鬆下來,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勞。靠著車窗竟然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等她被李允叫醒過來的時候,白色的邁巴赫已經穩穩的停在了墓園的門口。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墓園顯得尤其的陰森恐怖。

就連偶爾吹來的涼風都讓人覺得脊背發寒,周圍漆黑一片,隻有車前燈照到的地方,能夠看的清。

刺眼的燈光下,一排排黑色的墓碑靜靜的立在那裏,偶爾刮起的涼風被這些挺立的墓碑分割成一絲一縷的微風。

涼風吹過墓碑間的縫隙,帶起了一陣陣隱隱約約的嗚咽,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李夏沫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外套,眼神微凝,心裏有些害怕。

大半夜的跑來墓地,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幹出這麽出格的事。

可周鴻軒偏偏就這麽做了。難道他就不怕嗎?

“表弟妹,咱們走吧!表叔的墓還在墓地的深處,再耽擱下去,你回去的時候天就要亮了!”李允發現李夏沫隻是靜靜的站在墓園的門口,絲毫沒有邁動腳步的意思,不由低聲催促道。

“表哥,我……能不能不進去?”李夏沫猶豫再三,還是表現出了一個女人應該由的柔弱。

“你不想親眼確定鴻軒是不是在這裏,是不是安全嗎?”李允反問道。

“我當然想,可是……”看著前方墓園裏林林立立的黑色墓碑,看著遠方那漆黑的充滿未知的墓園,李夏沫的身子微微輕顫起來。

她,在害怕!

一隻溫暖寬厚的手掌悄無聲息的握住了李夏沫冰涼的手背,那寬厚手掌的掌心裏湧來一陣暖人心扉的熱流,李夏沫忽然放鬆了下來。

一直籠罩在心頭的恐懼,有了消散的跡象。

這裏除了李允就隻有一個保鏢,此時保鏢已經提著手電緩緩往墓園裏走去。

毫無疑問,這隻溫暖寬厚的手掌的主人正是李允。

“別怕!有我在!”一句簡單而充滿力量的話語從李允的口中脫口而出。

李夏沫看著身旁神色鎮定的李允,想要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掌,可想到即將進入的恐怖的墓園,她卻又不敢抽出來了。

她很害怕,她沒有勇氣在如此漆黑的夜裏進入眼前陰森的墓園,李允溫暖的手掌給了她勇氣,給了她力量。

她擔心一旦抽出尚在李允掌心的手,她的勇氣,她的力量會頃刻間煙消雲散。

“表哥?”李夏沫很糾結。

“放心,這裏沒有別人!”李允似乎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拉著她的手緩緩的跟在保鏢的身後向著墓園深處走去。

隨著漸漸深入墓園,邁巴赫大燈的光芒漸漸的微弱下來,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辨物了。

他們現在唯一的光源就是正在前方帶路的保鏢手裏的手電,還有另一隻被李允握在手心的手電。

手電的光芒在這樣漆黑陰森的墓園裏先的是那麽的微不足道,李夏沫死死的攥著李允的手,目不斜視的盯著手電照到的地方,根本不敢看身旁的黑暗。

她生怕黑暗中忽然跳出什麽東西。

女人天生膽小,李夏沫盡管比一般的女人膽子要大一些,但她畢竟還是女人。

一路戰戰兢兢的沿著蜿蜒的小路前進,李夏沫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動到了什麽未知的東西。

正在前方帶路的保鏢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說道,“表少爺,少奶奶,轉過這個彎我們就能看到老爺太太的墓了!”

聽說即將到達目的地,李夏沫稍稍鬆了點氣。

終於……終於要到了!

忽然李夏沫身旁的草叢裏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閃著兩團藍光的黑影從草叢中跳了出來,與李夏沫擦身而過。

“啊!”李夏沫被嚇得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死死拽住了李允的衣袖,整個身子靠了上去。

李允手中的手電向著那個黑色的物體照去,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後,他忽然鬆了一口氣。

李允輕輕的拍打著李夏沫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別怕,隻是一隻貓而已!”

李夏沫緊崩的心弦在李允的安慰下,漸漸的放鬆下來。

她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然已經靠在了李允的身上,趕緊撒開手後退幾步,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少奶奶,表少爺,你們沒事吧?”已經拐到另一條路上的保鏢折返了回來,忐忑的詢問道。

“我們沒事!繼續走吧!”李允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現一樣,重新牽起李夏沫的手往前方走去。

來到周鴻軒父母的墓碑前,三人竟沒有發現周鴻軒的身影。

保鏢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發現了一些剛剛燃盡的香灰和紙錢。

“這香灰已經被風吹的有些散開了!少爺和若嵐小姐,應該已經離開有一陣了!”

聽到保鏢的話,李夏沫緊懸的心徹底的放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周圍隱藏在漆黑夜幕裏密密麻麻的墓碑,小聲說,“既然這樣,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即將走出墓園的那一刻,李夏沫猛的抽掉了一直放在李允掌心的手,她不想這一幕被隨行的保鏢看到,更不想因此而引起什麽誤會。

乘坐李允的邁巴赫回到醫院,李允便告辭了。

保鏢開著車將李夏沫送回了周家。

借著別墅裏微弱的燈光,李夏沫推開門走進房間。

房間的燈還亮著,周鴻軒穿著一條白色的睡袍正坐在床頭用吹風機吹頭發,看到李夏沫他略顯責備的問,“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啪”李夏沫快步走到周鴻軒麵前,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周鴻軒的臉上,“混蛋,你還有臉問我去哪裏了?”

原本李夏沫已經不打算和他計較了,可周鴻軒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一出口,她就抑製不住內心的惱怒出手了。

她在外麵找了周鴻軒大半夜,周鴻軒居然還若無其事的來指責她回來的太晚?

他怎麽能這麽混蛋?

“你瘋了!”周鴻軒的臉頰微微鼓起,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李夏沫那由於缺少睡眠充滿血色的雙眼。

“你說的沒錯!我是瘋了!我快被你弄瘋了!”李夏沫衝著周鴻軒怒吼起來。

這一刻一整晚的擔心,一整晚的忙碌奔波,在墓園那一路的膽戰心驚,全部化作了滿腔的憤怒,化作了委屈的熱淚。

李夏沫雙手捂臉蹲在地上,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指縫漱漱的滾落在潔白若軟的羊毛地毯上。

自出生以來,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委屈,像今天一樣傷心。

周鴻軒盯著蹲在地上痛哭失聲的李夏沫看了許久,從牙縫裏蹦出來三個字。

“神經病!”

說完他竟奪門而去,李夏沫氣的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將李夏沫喚醒,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竟已經日上三竿。

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李夏沫忽然咬了咬牙,目光堅定的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間,直奔周老夫人的書房而去。

她要離開周家,離開周鴻軒,離開周鴻軒這個氣的她半死的男人。

她可以忍受沒有愛情的婚姻,可以忍受由一紙契約維係的婚姻關係,可以忍受周鴻軒把若嵐帶進周家,但她不可以忍受周鴻軒對她的侮辱,對她的誤會,不可以忍受昨晚那樣天大的委屈。扔狂邊血。

沒錯,她隻是周鴻軒名義上的妻子,隻是他的棋子,但她是一個人,一個擁有完整人格的人。

她不是任何的東西,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她不堪忍受她的付出被人這樣的輕賤,這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哪怕是重新背負著嫁不出去的煞星的惡名,她也不要這樣的生活再繼續下去。

她受夠了!

當她懷著滿腔的憤怒,激動的推開書房的門,書房裏的一幕讓她忽然愣住了。

隻見昨晚還將自己放在道德製高點,無端指責她,丟下她棄門而去的周鴻軒,竟然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裏,背對著書房的大門。

滿臉憤怒的周老夫人手中拿著一根手指粗的藤條正狠狠的抽打著周鴻軒的後背。

周鴻軒後背的衣服上已經隱隱有了大塊的血跡,有些地方的血跡已經幹涸,成了暗紅色的血斑,顯然周老夫人這樣抽打周鴻軒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突然想起的開門聲讓周老夫人手中的藤條頓在了半空中,她微寒的目光向著門口看去,等她看清進來的是李夏沫的時候,臉上的憤怒忽然煙消雲散,換上了一幅和藹可親的麵容。

“沫沫,你來了!先去一邊坐著,等我一會兒!”周老夫人指著不遠處墊著軟墊的沙發笑著對李夏沫說。

“奶奶,不用了!我來隻是想告訴您我的決定!”李夏沫固執的搖了搖頭,語氣很堅決。

“等我教訓完這兔崽子,我們再慢慢說!”說完周老夫人不顧愣在當場的李夏沫,和藹可親的麵容一下子被滔天的怒火取代,用盡全力將手中的藤條狠狠的抽打在周鴻軒已經滲血的背脊上。

“小兔崽子,我讓你玩失蹤!”

“啪!”一藤條抽上去。

“我讓你大半夜才回來!”

“啪!”又是一藤條。

“我讓你這麽混賬!”

“啪!”

“啪!”

“啪!”

……

一下,兩下,三下……轉眼間就抽了十幾下,周鴻軒跪在那裏一聲不吭,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他背脊上漸漸滲出的新鮮血液,顯示出此刻他到底在忍受著怎樣的痛苦。

周老夫人畢竟上了歲數,這十幾下抽下去,整個人竟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周老夫人卻沒打算就這麽算了,她打不動了,但不代表她罵不動了。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昨晚的胡鬧害的多少人徹夜奔波?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偷偷帶著若嵐去墓園,你媳婦找了你一個晚上,跑遍了所有你可能出現的地方,甚至還大半夜跑去了墓園!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早知道你這麽混賬,當初我就不應該讓你媽生你出來……”

老夫人指著周鴻軒,憤怒的咆哮著。

因為太過激動,她的臉色漲得通紅,身體都在輕顫,可她卻依然沒有停下來。

“奶奶,您歇一會兒吧!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跪在地上的周鴻軒忽然轉過頭一臉心疼的說。

“吃不消?你還知道我的身體吃不消?你昨天玩失蹤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過?”周老夫人氣的揚起手中的藤條狠狠的砸在了周鴻軒的背上,怒氣衝衝的說,“現在你倒是知道了?你這混賬東西!”

老夫人氣得渾身直哆嗦,臉色漲得通紅,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倒下來,李夏沫快步衝去打算扶住周老夫人。

可周鴻軒比她快了許多,猛的站起來,扶住了周老夫人的身子,“奶奶,對不起!”

周老夫人定了定神,腳步稍稍穩健了一些,一把推開周鴻軒冷哼道,“走開!我不要你扶!”

“奶奶,我知道錯了!!”周鴻軒滿臉擔心的想要去扶周老夫人。

“我的話你沒聽到嗎?我讓你走開!”周老夫人憤怒的看著周鴻軒低吼道。

“……”周鴻軒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看什麽看?給我繼續跪著去!”

見周老夫人搖搖欲墜的身子漸漸的平穩了下來,周鴻軒低著頭重新跪在了原來的位置。

周老夫人稍稍喘了一口氣,重新拿起藤條重重的抽了下去。

眼看著周鴻軒後背的皮膚已經皮開肉綻,可她卻依然沒有收手的意思。

“你這個混賬東西,居然還帶著一個野女人去拜祭父母!你這麽做怎麽對的起沫沫,怎麽對的起我,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怎麽對得起周家的列祖列宗?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們周家家法的厲害!”

周老夫人氣的拿起藤條用盡全身的力氣砸在了周鴻軒的身上,隻聽見哢嚓一聲,老夫人手裏的藤條居然從中間斷成兩截,一截還在周老夫人的手中,另一截則重重的砸到了地上,蹦了幾下,摔在了牆角。

見藤條折斷,周老夫人憤憤的將手裏的半截藤條砸在地上,一臉悲痛的哀嚎著,“我們周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居然生了你這種不肖子孫啊!”

這一幕幕印入李夏沫的眼中,讓她感覺特別的難過。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周老夫人對周鴻軒的失望,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周老夫人的憤怒,她不禁有些感動身受。

或許是悲傷過度,又或許是因為上了年紀,正在悲號的周老夫人眼睛必然一閉向著後麵倒去。

李夏沫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抱住了周老夫人的身子,緊張的喊道,“奶奶,奶奶!你怎麽了?”

跪在地上的周鴻軒也迅速跑了過來,一臉懊惱的抓著周老夫人的手,焦急的喊道,“奶奶,奶奶!”

在周鴻軒按壓了十幾下人中之後,緊閉著雙眼的周老夫人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周鴻軒,用力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周鴻軒神色變幻了許久,遞給李夏沫一個拜托的眼神,無奈的重新跪了回去。

李夏沫對周鴻軒的眼色視若不見,牢牢抓著周老夫人的手勸說道,“奶奶,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麽好?周家可離不開您啊!”

“有些人覺得他的翅膀已經硬了,已經不需要我這個老太婆了!周家有我沒我,根本無所謂!”老夫人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著,眼神時刻沒有離開周鴻軒的身子。

跪在地上的周鴻軒臉上寫滿了慚愧,懊惱,不敢說一個字,生怕一句話不對,讓剛剛緩和過來一些的周老夫人再度暈厥過去。

“奶奶,您別這麽說。周家離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離了您!您是周家的主心骨,您要是有點三長兩短,周家就散了!”李夏沫輕撫著周老夫人的背安慰道。

“沫沫,有你這句話奶奶就滿足了!就是現在蹬腿去見你爺爺,也無憾了!”老夫人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麽,慈祥的看著李夏沫斷斷續續的問,“沫沫,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說有話和我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看著周老夫人此時此刻虛弱的仿佛隨時會撒手人寰的樣子,李夏沫心裏的決定卻怎麽也無法說出口了。

“奶奶,我現在沒事了!”

“沒事好!沒事好啊!奶娘自知時日不多了,以後周家就全都要依靠你了!”周老夫人拉著李夏沫的手,語重心長的囑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