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贈圖書館的事情當晚就敲定了。

不用爆光渲染,也不需要特別的名字命名,甚至,無需告知任何人是由厲盛私人做的捐贈。

隻一點。

被允許隨時以監工的名義進入學校。

於是。

第二日,厲盛就在阮林鳶驚詫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跨過學校大門。

不過詫異的表情也隻維持了一秒,阮林鳶嘖了聲,低頭繼續往宿舍方向去。

厲盛得意洋洋的搖著手裏的出入卡,很嘚瑟,又有點小孩幼稚的跑到她麵前顯擺。

大有一副你看,我進來了的欠揍樣子。

往前的路堵著一麵肉牆,阮林鳶左挪挪、右邁邁,肉盾不依不饒,抬頭,厲盛的表情與她想象中的如出一轍,很臭屁。

一大早就聽到校長喜大普奔的告知宿舍背後的那一大片樹林要被踏平了建新的圖書館。

原本那處本是學校的規劃實驗用地,後來學校資金緊張,錢一直沒有批下來,隨著時間推移,當初的規劃被推翻,這塊地徹底被閑置。

光禿禿的貧瘠土地上,一下雨稀稀拉拉的冒著泥土的芬芳,有幾年學生調皮,拍了泥濘的空地圖片上傳到網上,於是,那一年,良大招生曆史新低。

校長愁破了腦袋,當天學校就掀起一股子植樹活動。

事情發生在阮林鳶剛進良大的那一年,新生是最好的勞動力,不老油條,渾身力氣,掛上帶著自己名字的小布條,心裏湧起一股這棵樹以後跟我姓的豪邁感。

植樹那天,阮林鳶剛睡醒,渾身起床氣,拿著鏟子,渾身狠勁,抬眼望去,第一排第一樹,被掛上了阮字。

說不清楚是怎樣的感覺,學校要發展,無可厚非。

但是麵前這個堵著她路的人,著實礙眼。

阮林鳶停步,歪著頭,“你有事?”

厲盛環胸,頭抬的比天還高,“你不是不讓我進來嗎?”

阮林鳶:“然後?”

厲盛又揚了揚手裏的出入卡,表情倨傲。

阮林鳶手裏的書皮差點被她攥破,努力的克製努力,不斷的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就是個傻子,正常人哪裏能跟傻子計較。

漫不經心的豎起個大拇指,違和的說了句:你厲害,阮林鳶徑直越過厲盛身邊,大步超前。

領子被人提溜住,雙腳離地,阮林鳶不可置信的呆在半空中。

反應過來後,轉頭,麵前是與她平視的眸子,眼底裏帶著狡黠的笑,阮林鳶在空中撲騰了半天,這人倒一點不吃力的單手插著口袋,右手像手裏抓著隻毛絨玩具般,輕鬆閑適極了。

怒火湧至天靈蓋,阮林鳶伸手想擺脫束縛,卻奈何厲盛是個長猿臂,她怎麽往前都無濟於事。

“你好~”

“請問,你是哪個學院的師哥?”

厲盛將鬧騰的人往上提了提,轉頭,看向羞答答站在他麵前的小女生,“有事?”

“嗯、可、可以加個微信嗎?我是經管係的,你可以叫我小月兒~”

阮林鳶當場翻白眼。

Excuse me???

求愛不分場合嗎?

厲盛勾唇,掃了臉色漲的紅乎乎的阮林鳶,難得有了好興致,拖著尾音,“小~月……兒?”

她發誓,這個男人在故意調戲她們學校的學妹!

明明就簡短的三個字,這個狗男人卻故意在唇齒間溫潤了幾千遍後,才悠悠的說出口。

剛入學的小女孩哪裏見過這個,當場臉就紅成小蘋果,攥著衣擺,“你、你呢?叫什麽?”

“厲盛。”

女孩子冒著星星眼,“很、好聽呢。”

厲盛側眼看了看已經懶得掙紮的人,說,“你覺得呢?我的名字如何?”

阮林鳶眯著眼睛,兩隻眼睛冒著火光,咬牙切齒,“難聽極了!跟你的人一般,很不怎麽樣~”

厲盛眯起眼睛,像一隻饜足的獅子,上下打量了眼阮林鳶,直接將人甩著扛到肩上。

然後低頭,拍了拍肩上又開始不斷掙紮的人,對著怔住的小姑娘說含笑道:“抱歉,有心上人了。”

作為良大的生源招牌人物,阮林鳶的照片長期被掛在良大優秀學生欄中,一路上被人這麽扛過來,路上的行人指指點點。

憤怒,羞愧,到喪失理智-

“你放我下來!”

“厲盛!!!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放我下來!”

“厲盛!!!”

仗著牙口好,阮林鳶狠狠的朝人肩膀上咬了一口,嫌不過癮,掀開薄薄的白襯衫,又是一口。

鐵鏽味在唇齒中蔓延,大步向前的人頓了頓,而後繼續往前走。

理智崩盤,阮林鳶當下就一個念想,要把這個人啃成幹屍!

最後。

被啃的人連眉頭都沒皺,她,卻咬累了~

連叫的力氣都沒有,手上的古籍重的很,她拎的手指都紅了,厲盛似乎身後有眼睛般的拍了拍阮林鳶,沉聲,“書,給我。”

好漢不吃眼前虧,阮林鳶鬆手,書穩穩的落入寬大的指節中。

“你到底什麽時候放我下來,很丟臉!”

厲盛又走了幾步,然後才定住,將人放下。

阮林鳶這才發現,是那塊小樹林,那塊標著阮字的紅條,迎風飄揚。

厲盛歎了口氣,從兜裏掏出手帕,擦拭著掛著鮮血的小嘴,“脾氣還挺爆。”

阮林鳶從他手裏奪過書,冷哼一聲,擺臭臉。

“圖書館建地會往外擴,不會傷害到這些樹的。”

“頭,抬高點,就這麽咬,也不嫌髒?”

“也不聽我解釋,看到我就這麽不開心,嗯?”

阮林鳶表情有些尷尬,說不清是為什麽。

其實,要發展,肯定要有犧牲,相對於這些樹,規模適宜的圖書館才是學校需要的,隻是心裏難免有些不開心,這人又故意到他麵前顯擺。

上趕著欠揍的樣子,讓人很煩躁。

掃了一眼冒著鮮血的傷口,阮林鳶有那麽一刻,想跟樹木合為一體。

尷尬、無所適從。

厲盛攥著手帕從唇邊輕柔劃過,她下意識的抬起頭。

披著薄光,唇邊淡淡掛著淺笑的男人,溫柔慈目,往日裏周身的震懾感在這一刻,全都化身男人特有的矜貴。

厲盛收起手帕,突然低低的笑了聲,“占了臉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