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主席，東西原封不動退回來了，”司機一臉為難的看著阮林鳶，頓了許久後才說：“陳老師說….以後不用送了。”
阮林鳶握筆的指尖一頓，低垂的眸子略閃晦暗。
而後，很快恢複平靜。
低低嗯了聲，讓司機退下。
“師姐，去王總公司簽合同的時間快到了，我們該啟程了。”
“好，你讓財務跟法務去樓下等我。”
橙子；“好的。”
辦公室的大門重新閉合，阮林鳶看著手機屏幕發呆，默了許久。
她打開頁麵，調出老頭的電話。
嘟了兩聲之後自動掛斷。
再播，依舊是如此。
老頭氣性大，一個月了，他的氣半分沒消。
倒是學會了年輕人耍脾氣不接電話的那一套。
哄了許久，都不奏效，送過去的東西，也一一如數退回。
歎了口氣，阮林鳶從椅背上取下外套，熟練的盤起頭發，儼然一副社會精英幹練的樣子。
今天是跟王總簽訂地皮轉讓合同的日子。
忙活了一個禮拜，總算有所收獲，回頭也跟能楊女士有所交代，阮林鳶這麽想著，心下鬆了不少。
王總是個客氣人，一大早就帶著法務等在門口，把她們帶進寬敞的辦公區。
之前的細節，都已經談好，今日法務過來，不過是走個過場。
跟王總寒暄了一番後，法務麵色詭異的看著阮林鳶。
一副我有話，卻不知當說不當說的猶疑樣子。
阮林鳶客套的對著捧著咖啡杯的王總笑笑，側頭，小聲的問法務，“有問題？”
法務麵色一頓，看了看對麵陣仗頗大的王總，咬著唇。
半晌後，搖頭，“阮主席，沒事。”
王總勝券在握的對著阮林鳶笑，勝券在握，優哉遊哉的樣子，實在讓阮林鳶存疑。
她接過法務手中的合同，翻看了兩頁，確實沒有異常。
直到。
翻到第三頁。
素白的指尖頓住。
她想她知道法務言辭閃縮的原因了。
當初敲定的那塊地皮的價格是30億，現在…..合同上的價格是3億？
隻要是正常人，這個時候都會想，是不是對方在打印合同的時候少敲了個零？
更讓人有些詫異的是，對方的合同章已經早早的印在了甲方位置。
也就是說。
隻要她們這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就將為公司，節省……
27個……億？
怪不得法務一副天上掉餡餅了快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嫩白的指尖輕點桌麵，這是阮林鳶平日裏思考的慣有動作。
財務總監並未看到合同，狀況外的看著快要翻白眼愉悅的快要飛天的法務，跟臉色凝重的阮林鳶。
她不動神色的取過合同。
幾秒後。
財務總監：“嘶…..嗯、哈….嗯，我、渴了。”
阮林鳶：“……”
這塊地皮，當初買的時候，確實高出預期，王總篤定了她們需要這塊地皮，且拿準了她們暫時找不到好的替代品，故而抬高了價位。
楊女士著急，也不屑於商人間的爾虞我詐，催促著她同意了。
但。
三億……
確實太欺負人了。
阮林鳶攤開填有價格的那一頁，剛要張口，旁邊的法務眼疾手快的按下，一個勁的對著阮林鳶使眼色。
且低聲附在阮林鳶的耳旁，用蚊子般的嗡嗡氣音聲提醒道：“主席！！！不要白不要！想想他們當初抬價的嘴邊！您別手軟！二十七億的差價！咱們工會好幾個月的營收了。”
可阮林鳶卻沒有遲疑的再次將合同頁推出去。
談妥的事情，基於雙方誌願。
但，若抓著對方的重大失誤簽下合同，即便占了便宜，她也會一生不安。
指尖在價位上點了點，阮林鳶提醒對方，“這裏，錯了，勞煩貴公司改一下。”
王總神色一頓，似乎很意外麵對巨款，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實在”的人。
他悠閑的放下咖啡杯，露出兩排牙齒笑出聲來，“阮主席，我敬佩您的為人，確實如外界說的，您做生意，童叟無欺。”
“為了表達我對您的敬意，就按照三億將地皮賣給您。”已經被氣暈在地的法務徹底活過來，支棱著桌子緩緩坐起身，笑的跟朵太陽花似的，“好的，好的，那就謝謝王總了。”
阮林鳶定定的看著王總。
她沒有別的長處，看人的微表情卻沒有失過手。
剛剛提及數字錯誤，王總的表情隻微微一頓，一點沒有發現損失的驚訝，甚至唇角揚起，似乎迫不及待要簽下合約的樣子。
二十七億的差價。
這個解釋，不合理。
阮林鳶神色淡淡，看向對麵坐著的一排人，再次道：“王總，您的敬重，會不會太昂貴了些？”
“怎麽會~怎麽會~”王總麵帶囧色，在阮林鳶直直的視線中，眼神開始漂移，“您、您就快點簽吧~”
阮林鳶這會徹底確定了，事情不簡單。
她將合同章捏在手裏，放鬆的靠著椅背，勾唇，輕巧的笑了。
“王總，實不相瞞，我吃過合同的虧，所以，若您不將實情相告，今天的合同我們可能簽不成了。”
坐在阮林鳶身邊法務跟財務部經理眼見著二十七億馬上就要飛走，兩人齊齊朝著阮林鳶擺手。
阮林鳶卻並不在意，不鹹不淡的看著對麵的人，他們的表情由一開始的輕鬆，變為扭捏，再到為難……
王總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虛張聲勢的將咖啡杯讓桌上重重一放，做出鄙夷的神色，“我好心好意降價，想跟你們交個朋友，你們居然懷疑我們公司的誠意，你出去打聽打聽，這是不是全市乃至全國最低價？”
“給你，你就拿回去好好建起場館，問那麽多做什麽？！”
阮林鳶點點頭，就在對方麵露喜色，以為阮林鳶要蓋合同章的時候，阮林鳶卻將合同章放進了包包裏，然後站起身，一副立馬要走的樣子。
王總立即慌了。
神色也瞬間軟化下來，“哎呀，姑奶奶，你別走。”
“你，你這算怎麽回事嘛，我真心想跟你交個朋友~”
阮林鳶看向王總，淡淡一笑，“王總，雖然我這個主席名頭聽著嚇人，但，我確信這還不值得您讓利二十七億”
“隻有兩個情況，第一：您收了別人的好處，要麽是要挖坑給我跳，要麽是純粹要讓利給我，第二：您看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