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年紀小,對事情多半固執了些。

別人喊她師姐時,她常常噘著嘴,覺得別人把她叫老了。

但。

季清瑞就是這樣的刺頭,怎麽哄騙都不願叫她師姐。

最後叫沒叫,她忘記了。

隻是。

今日這聲師姐,卻將兒時的那些記憶統統喚醒了。

“哎----”溫潤如玉的人突然歎氣,舉著紅酒杯很是哀怨,“當年為你挨了多少頓打,本以為遇到了知恩圖報的人,結果人家上了個大學就把我拋之腦後了,真是傷心~”

阮林鳶乖甜一笑,知道自己有錯,輕聲道歉,“抱歉,小師弟。”

季清瑞歎氣,卻轉而立馬就笑了,“知錯就好,以後可不許再失蹤~”說著,像摸小橙子的頭一般,寵溺的摸了摸她的,“我可擔心死了,國外進修這幾年都不安心。”

阮林鳶心裏流過一股暖流。

她知道,他是真的擔心她。

不想氣氛太過傷感,阮林鳶轉了話題,“還走麽?”

“應該…..不走了吧~”季清瑞笑笑:“師傅說讓我回來,跟你一起把場館的事情辦起來~聽說,地皮今天已經定下來了?”

阮林鳶:“.….”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楊女士跟身邊的弟子寒暄,隱約聽見場地兩個字,叫了阮林鳶過去問話。

“合同簽了?”

阮林鳶抿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沒簽?”

“.….嗯。”

楊女士臉色頓時冷下去,低聲卻明顯透著極大的不悅,“我說了,一點蠅頭小利,不要計較,場地定下來是關鍵,就這兩塊地麵積最合適,你明天去談,必須要拿下,提價的話,不是太離譜,就算了。”

阮林鳶垂眸,默了許久,接收了包子爹的安撫眼神,卻還是忍不住,“可是….三十億已經是高價了,再提…..”

“我說了,我隻看重結果,不要給我搞商人重利益的那一套,跟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楊女士顯然已經動怒,阮林鳶憋著口氣,還是想說,“您這是偏見,商人重利我沒意見,但是咱們公司的錢也是錢,這是以億為單位,不能兒戲。”

兩人間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旁邊舉杯故作閑適的弟子都在心裏倒抽了冷氣。

包子爹剛要硬著頭皮過去勸,季清瑞已經舉著酒杯,隔開兩人劍拔弩張的視線。

“師傅,我從國外帶了件禮物,帶您進去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背過手,悄悄的安撫阮林鳶。

一場即將而起的戰爭就這麽被化解,所有人呼出口長氣。

隻有阮林鳶梗著脖子,悶悶不樂。

包子爹歎了口氣,將人拉到一邊,倒了杯阮林鳶最愛喝的果酒,笑道:“好了,別生氣了。”

“我的寶貝女兒最近累了,等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哥哥回來,叫他們好好給你打打下手。”

阮林鳶垂眸,語氣酸澀,“怒氣把公司交給我打理,卻又不相信我,不了解事情的過程,就怪罪我,我也想當個男孩,什麽傳女不傳男,我壓根不想要。”

包子爹歎著氣,“若你是男的,那幾年你還想出門玩?恐怕是打斷腿也要留在家裏的。”

“你大哥性格溫吞,二哥三哥性格暴躁,不成氣候。”

“唯你,性子沉穩,處事大氣,還遺傳了我的理科天賦,你說說公司不叫你打理,叫誰?”

阮林鳶悶悶托腮,做出女兒的嬌養表情,“但是母親不講道理…..”

啊字還沒說出聲。

包子爹一把捂住阮林鳶的嘴。

“小心被你母親聽到~又挨揍。”

“上日你母親去公司,打你了?”

阮林鳶點頭,伸出還有些紅痕的手心,“打了。”

“你啊,打小就聰明,就一點不好,學不會軟骨頭,你學學你二哥、三哥,該認錯就認錯,你老是跟你母親對著幹,上趕著挨罵。”

“你母親是疼你的,回來這幾天都睡不好,她從小舍不得打你,更何況是手,你別往心裏去。”

阮林鳶:“嗯。”

“她也是沒辦法,照料著這麽多人,什麽事情都要她管著,現在你在公司還好,以前哪裏有演出,哪個徒弟闖禍了,她都要操心。”

“你都體諒,真要是碰到你母親耍橫不講理的時候,你來找父親,我幫你說理去!”

阮林鳶:“.…..”

阮林鳶:“還是算了….回頭連你一起教育,我可不指望。”

“嗬---”包子爹挺起胸膛,男子漢氣概爆棚,“你父親我是不願意跟她小女人計較,真要欺負我女兒,惹急了,我可是不怕她的!”

阮林鳶:“真的?”

包子爹:“自然。”

阮林鳶:“好。”

“母親!!包子爹說他要跟您單……”

“唔唔唔-”

屋內靜了一秒。“阮安平。”

包子爹瑟瑟發抖:“啊啊啊~~~~”

“滾進來。”

包子爹:“.…..”

包子爹苦著臉進去的時候,季清瑞已經從屋裏出來,包子爹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虛虛的看著季清瑞說:“瑞啊~出來了啊~”

季清瑞:“包子爹別怕,我剛剛送了師傅禮物,她正開心呢~不會跟你生氣的。”

包子爹這才拍了拍季清瑞的肩膀,往屋裏去了。

晚宴上嘈雜。

跟周邊的人聊了幾句,季清瑞便拉著阮林鳶跑出公館外。

喘著氣,阮林鳶跑不動了,拉著人停下,“做什麽?今晚的晚宴可是為你設的,你就這樣走了,回頭母親問起來,又要發脾氣了。”

季清瑞神色悠悠,一點不著急,“剛剛跟師傅說過了,她同意了,還讓我早些回去休息。”

阮林鳶:“哦~”

“所以,你送了我母親什麽禮物,讓她這樣開心?”

季清瑞:“也沒什麽,就是進修學院裏優秀畢業生的獎狀。”

阮林鳶:“聽說,你們那家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一年隻有一個,小師弟果然厲害啊~”

季清瑞笑著倒退著走,雙手枕在腦後。

“那是師姐嫌棄,否則,哪裏有我的份~”

“不過,為什麽不堅持夢想?當初,鬧得那樣大,為什麽如今妥協了?我從來不覺得你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阮林鳶淺淺的勾唇,剛要回答,幾步之遙的人,卻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

兩人的距離頓時縮短了幾分。

高了她一個頭的人彎腰,俊臉頓時放大,惹得阮林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隻聽見嘴角噙著笑意的人清朗的說:“無論什麽原因,我們家鳶鳶啊,做什麽都是最厲害的,什麽都不用擔心,跟小時候一樣,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身後有哥哥給你擔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