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盛撐著手掌,扶著車窗站起身,跟車內已經撥出電話的司機艱難交代著:“沒事,認識的。”
說著,捂著腹部的位置,站好。
阮文鈞已經殺紅了眼,雖然從始至終厲盛都沒有還手,但這會理智已經徹底喪失,隻想著要將麵前這個曾經欺負過妹妹的人打爆。
正好揮拳上前,楊女士已經站在他們身後,冷冷的開口,“住手!”
阮文鈞停頓,隻一秒,還要再動手時,楊女士再度發話,“再打就給我滾出阮家!”
見阮文鈞定住,楊女士才上前,拉開了麵色沉冷的阮文鈞。
看著麵前整張臉殘破不堪的厲盛,楊女士默了片刻,才緩緩道:“以後別來了,她現在回家了,萬事家裏會照顧,雖然不知道今天什麽情況,但,我想厲先生不會傷害她,今晚的事情,是我家孩子衝動了,醫藥費,日後會奉上,既然當初已經斷了,就請厲先生遵守當初的諾言,不要再跟阮林鳶有牽扯了。”
說完後,楊女士便拉著阮文鈞往回走。
才走了幾步。
身後的厲盛突然提高音量,對著楊女士道:“可是,她不開心!”
“我的本意,不是希望她站在最高處,高處不勝寒我早就知道,當初答應您的要求離開,是希望她開心,希望她得到她心心念念的,可是!她不開心!”
“您答應過我, 讓她繼續從事木雕行業的,可是……她沒有。”
“她那麽喜歡的東西都摒棄了,是我的錯,我孤傲自負,我以為,舍棄自己能夠讓她獲得她深愛的,隻是,我一直都不明白,倔強如她,她喜歡的一直都在她自己的掌握中。”
“我錯了,說句造次的話,或許您也錯了,您以為的好,並不是她要的……”
“我不會再離開她了,永遠不會……”
這句話後,身後是轟然一聲的倒地聲。
楊女士駭然轉頭,厲盛已經倒在地上,本就鮮血淋漓的額頭磕在石板台階上,血流不止。
*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的所有東西都帶著重影,行差踏錯一腳落入深淵,便是長長久久的失重。
突然。
鼻息似乎被人捂住,她絕望的想要呐喊,卻發現周身空無一人。
於是。
她終於放棄,雙手癱軟的擱在身旁。
忽然----
臉頰蹭了塊肉乎乎的小肉團,咯咯咯的笑聲像是一盞引路明燈,她努力撐開眼睛。
是羨羨。
肥嘟嘟的大屁股覆在她臉上。
輕柔的挪開。
呼-
阮林鳶呼出口長氣,睜開眼見同時就是羨羨趴在跟前的白嫩嫩的笑臉。
“小鬼頭~”阮林鳶笑著將兒子抱在懷裏,還困,慢悠悠的閉上眼睛,嘟囔著:“陪媽媽睡一會~”
門突然被敲響,這個時候,也隻有三位哥哥會進來找她,軟綿綿的說了個進,門被打開。
“丫頭---”
是包子爹的聲音,阮林鳶睜開眼睛,慢吞吞的坐起身,“嗯?怎麽了?”
包子爹看了眼羨羨,壓低著聲音,“想了想,還是要跟你說,昨天厲盛送你回來,碰到你二哥了。”
阮林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嗯???”
兩人相視默了幾秒,阮林鳶才意會包子爹話裏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漸漸斂起,緩慢的問了句:“二哥,動手了?”
包子爹:“嗯。”
還在在場,包子爹的神色意外的有些凝重,加上阮林鳶完全明白自己家哥哥的性子。
阮林鳶也沒有多問,淺淺的問了醫院的地址。
下樓的時候碰到阮文鈞,昨晚凶如獵豹的人這會慫慫的縮著肩膀,站到阮林鳶跟前,沉默。
阮林鳶不忍責怪,隻說:“沒事,我去看看,”有些不確定,阮林鳶補充著:“沒下死手吧?”
依舊是一陣沉默。
阮林鳶覺得自己宿醉的腦子更疼了,歎了口氣,抬步出門。
從小到大,三位哥哥便覺得欠了她的,故而,除了楊女士,誰敢說她一句不好,那都是要拚命的節奏。
小學,男生都是淘氣的年齡,不知是誰拿著蛐蛐嚇了她哭了一早上。
隔天。
凡是參與的男生個個豬頭臉來上學,此後,看到阮林鳶更是連頭都不敢抬。
於是。
阮林鳶的整個青春期,再沒有男生出現在周邊。
令她一度懷疑自己的魅力,直到單獨去上大學了,楊女士明令禁止三個哥哥再聯係她,她的社交圈裏才出現男生這個物種。
阮林鳶看包子爹跟阮文鈞的表情就知道,厲盛會傷的很重。
但是----
沒想到,竟然會這麽重。
她站在床頭,看著剛剛手術完麵無血色的人,心底詫然。
腦震**,肋骨斷了兩根,另外就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種傷口,尤其額頭上的傷更是觸目驚心。
聽說厲盛進手術室前特意跟餘顧裏交代不要讓老宅那邊的人知道,故而,現在身邊隻有餘顧裏一人。
餘顧裏皺著眉,從包裏拿出那疊已經簽署好的合同,放到阮林鳶手裏,“少爺本來說,讓我送到楊氏,讓我不要聲張,現在遇到了,就直接給你吧。”
阮林鳶翻開最後一頁,楊總已經在乙方的位置龍飛鳳舞的簽上大名。
兩人的情況,餘顧裏從始至終都看到眼裏,這會,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了。
歎了口氣,餘顧裏往外挪著步子, 似乎是終於忍受不了般,餘顧裏在病房門口停步。
“嫂子,少爺糊塗,他不是愛你,相反,我覺得,他一直心裏有你。”
“從你嫁到家裏,少爺便一點點在改變壞脾氣,他做過很多錯事,卻不曾對你真的狠下心,嘴硬心軟的人,從來就是吃虧的。”
“少爺從小聰明,想必你明白,聰明的人身上多背負期待,少爺更甚,他智商是高,情商偏低,所以,才不小心傷了你。”
“或許,這話我說了不合適,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們-----”
“那是誤會,少爺不肯解釋,他是為你,你走了之後,他沒有一天睡過好覺,那支你送他的鋼筆,他日日都懷揣在胸口,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