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辦法。
阮林鳶看向厲盛,這人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卻固執的不肯鬆手。
“先讓醫生給你處理。”
厲盛頓了許久,才說:“那要走了嗎?”
阮林鳶剛想說嗯,身後的餘顧裏扯了扯她的衣擺,小聲的在她耳邊求道:“嫂子,拜托你了,你要走,也等少爺睡了再走。”
阮林鳶默了默,終於道:“不會,先處理傷口吧。”
厲盛這才鬆開阮林鳶的手。
脫下西裝,裏頭已經染紅了一整片,周圍的醫生都倒吸著涼氣。
按照這個失血程度,沒有暈厥也是奇跡。
顧不上別的,直接脫下厲盛的襯衫,將原本包紮好的繃帶撕來,醫生快速的處理傷口。
厲盛整個過程,連吭都沒有吭一聲,一雙眼睛直直的望向站在窗口邊的阮林鳶。
生怕她會提前離開,低聲的催促著醫生動作快些。
直到這些傷口處理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這會,主治醫生才敢黑下臉。
“太任性了!”
“多危險自己不知道嗎?!家屬不知道嗎?!這要是在外麵暈倒,休克的了怎麽辦?很可能會死的!都把生命這麽不當回事!”
“好在你還年輕,要是年長些,你現在已經失血過多而亡了!”
“我不管你們家屬用什麽辦法!把人給我控製在醫院,再這樣,我們可負責不了!”
“……”
醫生抹著汗,在餘顧裏的勸慰跟保證下才憤憤離開。
阮林鳶站在窗口。
一時之間,竟不明白,她跟厲盛,怎麽就到了今時今日這般地步了。
傷口裂的駭人,往日裏的淩厲的眼睛多了幾分頹靡,看著病懨懨的,與往日裏的黑臉閻王,說一不二的厲盛,相差十萬八千裏。
處理完傷口的厲盛,看著阮林鳶的眸光漸漸冷下去,心下一頓,急忙解釋著:“我不是故意外出。”
阮林鳶嗯了聲,抽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將滑至腹部的被角往上拉,“閉上眼睛,睡覺。”
厲盛累極了,聽話的閉上眼睛,不久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
厲盛第二天醒來,阮林鳶已經不在了。
清亮的眸光頓時暗淡下去,口齒間覆遍苦澀。
“少爺,吃早飯了。”
厲盛:“她、什麽時候走的?”
餘顧裏自然知道厲盛是在說阮林鳶,“你睡沉了,嫂子就走了,我叫老林開車送她回去的。”
厲盛:“那她、有說什麽時候再來麽?”
拿著白粥的手一頓,餘顧裏背對著厲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這麽回答。
瞎掰,他不敢。
說真話,又怕厲盛再次發瘋。
隻能抖著肩膀,訕訕的將粥遞到厲盛麵前,“少爺,先喝粥,萬事都等到咱們身體好了再說,嫂子昨天能來找你,說明心裏多少還有你,咱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厲盛神色晦暗,接過白粥,幾口下肚,便黑著臉後仰頭躺下。
連著幾天,厲盛都這幅心如死灰樣。
直到----
“您好,您是厲盛麽?”
餘顧裏先一步回答:“你是?”
“哦—我是阮主席的代理秘書,這個是主席讓我給您的,”厲盛眸光掃過去,是一遝厚厚的鈔票,隻見那人又說:“我們主席說,這是二十萬,知道您不缺錢,但是楊氏的人沒有打了人不賠錢的道理,當然,如果後續還有更多的治療費,您可以直接聯係我,我姓王,這是我的名片。”
餘顧裏:“……”
名片遞到眼前,餘顧裏接過,可錢……
他可不敢隨便接。
厲盛聲音漸冷,“她呢?”
小王:“嗯???”
厲盛:“你們主席。”
小王是新來的,不知道他們的糾葛跟關係,隻以為阮家哥哥跟別人起了衝突,當妹妹的阮主席在替他善後,所以問到阮林鳶,小王職業病發作,刻板的回答著:“您有需求聯係我就可以了,我們主席近端時間都不會再國內。”
厲盛聽完,頓時掀開被子,躺平。
餘顧裏無奈,對著小王笑笑,“錢就算了,你們阮主席回來的時候,讓來醫院看看就好了。”
小王愣住。
還有這種操作,不要錢?
“可是,我們阮主席交代了,這個錢-----”
被子突然被大力掀開,穿上的人終於發飆了,寒著臉,“讓你們阮主席自己來跟我說!”
“為了躲開我!都跑到國外去了!”
“咳咳咳----你!你帶著錢趕緊走!”
說著,讓餘顧裏將人請了出去。
小王拿著一大疊錢,悶悶的往回走。
突然-----
步子頓住。
從兜裏掏出一支看著舊舊的鋼筆,這是出門前阮主席交代的,本想著折回去將東西交給厲盛。
可轉念一想。
這樣一大筆錢都不要了,哪裏還能在乎這樣一支鋼筆。
於是,便從容的離開了醫院。
*
錢沒要,阮林鳶大概猜得到。
筆-----
看著被退回來的筆,阮林鳶默了默,而後,她很快釋懷。
也許,不想要了呢。
原本想著,送出去的東西,確實不該擅自拿走,既然不要的話,就算了。
辦公室門被輕敲了兩下,下午有個重要會議,阮林鳶打開抽屜將筆放進去,邁步走向會議室。
上次楊總的合同拿下,工廠跟銷售都是需要嚴格監督的範疇。
第一批的成品出去,市場反應很好,緊接著第二批、第三批接踵而至,量大到公司的人都驚歎。
阮林鳶忙的焦頭爛額,連羨羨都是一個禮拜見一次。
好在,這都是階段性的,忙過了一個月,工廠適應了節奏,便漸漸鬆緩下來。
季清瑞被楊女士拉去國外培訓,一走就是一個季度,阮林鳶頓時感到工作量爆棚,恨不得有分身術。
秘書更是換了一個又一個。
倒不是阮林鳶挑剔,實在是她的工作量大的驚人。
一頭是工會,另外一邊是業務流蹭蹭上漲的楊氏,還有時不時勒令她必須回家吃飯的三個哥哥。
哪頭都不是能夠輕鬆應付的。
剛坐下來喘口氣,阮文鈞便打來電話,語氣裏急躁的不行,“今晚回家!必須!”